從停電到現在不足十分鐘,他卻已然經曆了從模糊地感知到危險,到清晰地認識到危機境地,再到對即将到來的死亡近乎絕望的過程。
洗手間内的頂燈因斷電而熄滅。補充光線的外部光源是從窗戶玻璃透進的幾縷天光。那位從者溶于天光中悄然逼近,像具有自我意識的透明輪廓,宛如遊蕩的死神之影。
就是現在!
何炅将手插入外套内兜,取出預想中的那件物品,将其分散擲向身體周圍的三個方向——
「shieldagic·rosafield!」
(防禦盾魔術·玫瑰領域!)
半透明金色的結界壁在他面前展開的一瞬遭受到重擊,震動着發出清脆響聲。何炅心中後怕地低頭,在聲音發出方位正下方的地面上看見了一柄匕首短刀。施展魔術的速度隻要再晚上半秒,他就已經死在了那柄飛擲而來,流動着銀寒刀光的匕首底下。
執行禦主暗殺計劃的最終一環,能在分秒間悄無聲息使何炅死去的最佳職階從者。
「assass——」
正在與自己共處的狹小空間内,依靠職階特有技能「氣息遮斷」隐蔽着自身所處的方位。就算assass攻擊的刹那其「氣息遮斷」的技能等級被迫下降,對于受到襲擊的從者而言,那也不過剛剛能警覺并作出防禦的程度。作為人類的何炅甚至連匕首飛來的軌迹都無法看清,用魔力包裹表面、經由魔術加速的暗殺武器根本無法以他的反應速度防備。
地面上以何炅為中心畫出了一個金線勾勒的三角形,沿着這個三角形延伸出三面垂直于地面、高度與頂部天花闆相接的金色魔術防禦壁,三面相接形成了能容納下一人的三棱柱形結界空間,嚴嚴實實地把何炅包圍在其中。在地面三角形的每一個頂點上,躺着一片用于啟動和維系魔術的玫瑰花瓣。
——「有我的玫瑰的地方,即為吾之陣地。關鍵時刻它們會保護你的。」
從caster的玫瑰上取下的花瓣,将其用作媒介,可以短暫地召喚這個結界型的防禦盾。
聲稱為了使魔術效果能維持在最佳狀态,caster每天都會從當天清晨剛剛盛開,還帶着晨露淚珠的玫瑰上摘下新的花瓣給他。何炅以為自己沒有機會用到這個防身的結界魔術,隻是問了caster咒語字節和使用方式,簡單地記誦了一遍。
他以為caster是一步都不會離開他的。
此前他們認為按照規則,白天不應當會發生大規模的戰鬥,因此何炅時常忙碌到忽略從者不在自己身邊的事實。下班之後,caster又總有無數的理由嬉皮笑臉地粘着他,或者令人安心地呆在他随時擡頭可以看見的位置。
過于平靜的日常讓他低估了聖杯戰争的危險性。當日常甯靜被打破的一瞬間,他像突然取回記憶似的重新意識到,無論是禦主還是從者,都是以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參與着這場戰争。任何一場戰鬥都可以來臨得如此突兀、兇狠,蠻不講理。
如果我就在這裡死去了,何炅想。毫無疑問,caster也會很快消失的。他的魔力本來就不太足夠,失去禦主的瞬間應該就無法維持靈基了吧。雖然作為從者,理論上還在英靈座保存着自己英靈本體的靈基記錄;但是下一次被召喚出的他已然是他的「另一個自己」,不會具有曾在星沙市與禦主何炅一起奮戰過的記憶。
何炅覺得他需要做一個合格的禦主。從者的生命,是在聖杯戰争期間才會因人們的祈願而現身的魔術的奇迹。他的caster所具備的是這樣珍貴到不可複制的東西,一旦消失,也像人類脆弱的生命一樣無法尋回。那不是可以被随意使役、損耗、抛棄的武器或道具。
對于何炅來說,caster是活着的。
敵人還沒有在他眼前露出正身。但是,一秒都不能再作猶豫。他亮出自己的手背,将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會輕易使用的刻印亮出,那同時也是他與從者的命運緊緊相連的無可辯駁的證據。
「以令咒之名命令你——現身于此,caster!」
纏繞着鳥足的荊棘與碎葉圖案逐漸褪去血紅色,變得如膚色一般黯淡。一劃令咒所包含的魔力效果,可以做到讓遠在數十公裡之外的從者即刻傳送到自己身邊。
然而使用令咒的詠唱已經消耗了一秒,令咒産生作用所需的時間還未知。理應是非常迅速的,否則這也不可能常常成為聖杯戰争中壓軸使用的保命手段;但對于此時防衛方式匮乏的何炅而言,哪怕隻是一秒的拖延都足以緻命。
對面的assass并不甘于無謂地等待防禦盾的消失。在他短暫思考的數秒間數把匕首從各個方向的陰暗處飄忽地簌簌飛來,已然在玫瑰三角的附近堆積起了匕首們的屍山。又是兩把匕首從左前方投擲出,何炅仍然沒有看清assass實體化的身影,但防禦盾這次發出了不同的響聲。
沒有完全彈開這攻擊。在何炅雙眼正前方的位置,那片燦然堅硬的金色,出現了恍若被毒蛇的毒牙釘入的裂痕。
那一瞬,何炅的世界裡隻剩下匕首掉落的聲響。
他冷汗涔涔。你可要趕上啊。因恐懼而微微顫栗的嘴唇中間無聲地,吐露出唯一能将他拯救的名字。
撒貝甯。
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金色的牆壁如琉璃粉碎,眼前橫亘的刀尖逼至離何炅的脖子不過數厘米,卻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漆黑的細瘦影子被地面迅速生長出的深青色植被淹沒,手、腳、身體皆被嬰兒手臂粗細的藤蔓層層交錯盤纏。
「——能請你離我的禦主遠一點嗎,assass。」
仿佛是他的祈禱奏效,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從隔壁的隔間傳來。
他走出隔間,從敵方從者的身後走到身前。雙眼裡忽閃的火苗,證明了他此刻正壓抑着因何炅遇到危險而産生的憤怒。
「caster,你竟然……還活着。那邊……失敗了嗎。」面戴銀白色假面的assass宛如幽怨哀歎般說道,而後緊咬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多餘的聲響。雙臂被藤條反絞在背後,模樣楚楚可憐,像是一隻嬌柔的黛紫色閃蝶誤入了捕獵者的蛛網,掙紮着試圖逃脫,全身的骨骼不時傳來喀喀斷裂的聲響。
但荊棘叢的主人非常清楚,眼前的人并非什麼柔弱的善類。那條狀似細弱的胳膊能在眨眼間揮刀割下魁梧壯漢的首級,在屍體的頸部留下一個完美的橢圓形平面切口。何炅愣愣地看着caster,他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駭人的冷峻神情。
「掙紮隻會無端增加你的痛苦,assass。我必須殺死你,但我極度讨厭殺人這件事。我也不會通過折磨、虐待戰敗的對手來獲取我想要的情報,但是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有關持有小聖杯的禦主的事,我向你保證,直到這次聖杯戰争結束之前我都會确保你的禦主的人身安全。」
assass仍舊牙關緊閉,拒絕進行任何交流。從攀纏其手臂和雙足的藤蔓上逐漸長出了鮮嫩的鋸齒葉片和玫粉色的小巧花苞。花苞們在空中悄然成熟綻放,起初光秃秃的樹藤上遍布了淡粉色的花朵。那些花朵似乎在竊竊私語,何炅聽到了一些低聲的女孩子們的輕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她們在生長過程中會不停地吸收周遭的魔力。這不至于立刻将你殺死,隻是抽去一部分你的力量,但是——縱然是由魔術構成的從者肉體,被玫瑰的倒刺紮入皮膚仍然會感覺到疼痛。所以請你保持不動,至少那樣不會讓傷口繼續擴大。」caster的語氣稍有緩和,他對着assass作出這番解釋。從話語裡能聽出,caster并不情願使用這有些殘酷的攻擊方式。這或許也是使他厭惡戰鬥的原因之一。
被花朵纏繞着的assass顯然無法欣賞這帶刺的美麗,因為魔力從玫瑰的棘刺之尖被吸走而窒息般地咳嗽起來。那張覆蓋了大半張臉的面具無法繼續由魔力維持,出現了一絲裂紋,繼而噼啪作響、完全碎裂,露出其下一張與嬌小的身形相符的少女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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