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光芒大盛。待視線一點點清晰,她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古樸的街頭,一個并不規則的十字路口。
最寬的那條路延伸至遠處,高高的牌樓上寫着三個大字:徐平鎮。
她不知自己是身在何年何月,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卻見牌樓那方向的山路裡,忽地慌慌張張跑出了許多村民百姓來。
“反賊,反賊殺來了!”為首的那個村民跑得飛快,一個不留神,被腳下不規整的土地狠狠絆倒。許多人從他身邊飛奔而過,他重重歎了一口氣,把背上的柴禾簍子往地上一甩,繼續拔腿往這邊跑了過來。
“反賊,反賊就在城郊,幾裡之外!”一個村民從她身旁跑過,一遍遍大吼着重複這句話。鄉親們全都從家裡走了出來,看到這個陣仗,又跑回去,拎了孩子、包裹一股腦的往南逃。
這時,自她身後的“壽安當”中走出一個中年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兒,反賊殺過來了,我們須得快點逃啊。那些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們須得南下逃生了。你哥哥正在裡頭收拾行李,你快進去扶你娘親。”
時希然回過頭,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爸——”時希然依舊一頭霧水:“什麼反賊?”
“就是,就是原先隔壁鄭家的那個小子。”父親已開始蒼老的五官糾結在一起,露出深惡痛疾的神情:“他揭竿而起,做了反賊,已經壞透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一股恐懼與抗拒直上心頭,時希然漸漸地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看客,而身體也開始不受她的控制。她一把甩開父親的手:“我不信,我要去找他。”
“然兒——”父親的聲音消失在混亂中。
她提着素白的裙擺,飛跑去城郊找他。直到她看清他旌旗上的字,才相信那些百姓說的是真的。
他……做了反賊?
一群士兵打扮的男人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正在列隊點兵。她看到那為首的将領一身銀甲,頭冠紅纓,臉上多了幾道傷疤,眼神已冷冽得讓她無比陌生。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這個不怕死的小女子身上。繼而,那将軍也望了過來。四目相對處,他微微挑了挑眉角,很快又恢複了冷酷無情的模樣。
“鄭飛昂……”她小聲喚他。
那男人對副将打了個手勢,飛身下馬,步履沉重地朝她走了過來。
“希然,你在這裡做什麼?”
時希然的淚水已經盈滿了眼眶。她揉了又揉,才能勉強看清楚那人的面容。高挺的鼻梁、堅毅的面容,是他沒有錯。可是——
她咬着下唇,後退了小半步:“鄭飛昂,你怎麼會……做了反賊?你可還記得,那年你站在壽安當的後院裡,穿着黑色的勁裝,不停地在跟我說一些那個年紀我根本無法理解的話。你說保家衛國、匹夫有責、亂世動蕩、義不容辭。你說你要去從軍,義不容辭。而我隻知要等你,是我的義不容辭。你還說,多則三年,少則半載,定會歸來,八擡大轎,明媒正娶……”
言止于此,面前的人已經不敢直視她的雙眸。
“你可知,從那日起,我每天都盼着長高、長大,盼了日落盼日出,掰着手指數着日子等你回來。我花了兩年的時間,去讀曆史上那些大英雄。我讀衛青、讀嶽飛、讀楊家将,我想讀懂他們,讀懂你所說的亂世動蕩、義不容辭。可當我終于懂了的時候,你卻——兩年過去,我父親的當鋪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一家人豐衣足食,好似所有的事情都那樣順利,隻缺一個你。而你果真守約,挂帥而歸,身後是浩浩蕩蕩的軍隊,飛揚跋扈地進城。但這一去一回,國号卻是變了。”幾行熱淚飛速地劃過臉頰,她抽泣着,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說,良禽擇木而栖、識時務者為俊傑、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過兩年,我再也不認得面前這個你了。大抵我芳心暗許的那個鄭飛昂,早就戰死沙場了!”
哭喊着說完這段話,面前那披着沉重盔甲的漢子,明明也紅了眼圈。
“希然,對不起。”他擰緊了眉頭,堅毅的唇線吐出冰冷的字眼:“一切都是注定的,以後你會懂。”
時希然還想與他分辨些什麼。可就在這時,不遠處領兵的副将一聲令下,所有人快馬加鞭便要殺進城去。
“你們幹什麼?為何不聽号令?”鄭飛昂提刀上馬,揚鞭要追,動作僵了一瞬,他又俯下身,朝她伸出手來:“希然,上馬。”
“不要。”她抹了一把哭花的小臉,轉身拔腿便跑。馬蹄踏過的土地一路泥濘,玷污了她的白色裙擺。她哭着跑回城内,卻隻見哀鴻遍野。叛軍肆意屠殺百姓。房屋倒塌、血流成河,滿城皆彌漫着腥臭。她還未來得及彎下身子作嘔,便聽得壽安當的方向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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