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議已定,石達開滿懷悲憤來與家人決别,他的王娘馬氏在紫打地突圍前已服毒自盡,另幾位王娘吳氏,潘氏,胡氏,為了消除他的後顧之憂,不在戰敗後被俘受辱,也抱着兩位幼子攜手投河。
還有一位王娘劉氏帶着石達開的兒子石定基,由兩名侍衛保護,于深夜逃出險境,打算去尋找李福猷,以後再興兵報仇雪恨。将士們患病受傷難以力戰的,不願被俘受辱,也相繼投河自盡。
此時曾仕和向石達開提出全軍詐降的建議,說是利濟堡不遠的洗馬姑囤有清軍大批糧草,詐降以後乘機奪取洗馬姑,奪取糧草就可轉危為安,重振軍威。如果失敗,也不過一死而已。
突圍的希望此時極為渺茫,即使詐降,敵人難道就會輕易上當?但事已至此,與其待死,不如一試。
隻是石達開愛兵如子,義重如山。他覺得将士們面臨這不幸的結局,全是身為主帥的罪過,無論如何也要設法保全部屬的生命,哪怕以死去換取也在所不惜,于是接受了這一建議,下令全軍南行。
清軍自從太平軍紫打地被困,就不斷商量誘降的辦法。不過四川總督駱秉章狡詐如狐,知道石達開是不可能投降的,因此隻能以詐降為手段,達到誘擒而加以殺害的目的。
7月8日,太平軍還沒有派人去聯系清軍,楊應剛和王松林已經親自前來利濟堡招降了。雙方雖然目的不同,不過卻是想到了一起。反複讨價以後,談判很快達成,商定對石達開部隻留三千精銳,不繳軍器,移駐大樹堡。餘下萬餘人遣散歸田。
大樹堡是南來北往的通途,糧食充裕,若是奪取那裡以後,全軍更可以補充糧草後,重新南下甯遠跳出清軍包圍,所以石達開答應的很是爽快。
7月12日,到達洗馬姑以後,石達開依約遣散婦幼老弱之後,三千精銳仍由周宰輔指揮,作為前隊先行,向大樹堡進發。行軍途中,唐友耕突然過河把石達開和其子石定忠,部将曾仕和等人搶到河北,詐降計劃落空。
不過也就在當日下午,突然有了成都方面的消息。據這群胡中和部的潰兵說,漢中數萬發匪已經攻至成都,胡中和部基本被全殲,接着發匪把成都圍的水洩不通。得知這一消息後,本就流賊出身的唐有耕惶惶之下,心思也活泛起來。
他知道既然漢中發匪能攻入四川,劉蓉所部定然已經完蛋。四川的精銳除了川東的周達武、朱桂秋部,已經全部集中于大渡河一帶,成都的那些旗丁根本就不管事。既然這些發匪裝備的洋槍洋炮遠多于胡中和部,在他們的攻擊下成都也不會堅持太久。
成都若失,四川變天也就不遠了。這些發匪定然會于短期内發兵雅安,消滅盤踞于江北的己部和蔡步鐘部,營救石達開部發匪,綏靖川西。
胡中和部多是湘人,裝備遠比己部好的多,尚不能在發匪手下支撐兩日。自己雖然兵力達到八千,可與發匪對陣,即使加上蔡步鐘的數千雅安兵,也絕不是發匪的對手。
現在能做的一是趕快返回雅安,憑借雅安堅城抵禦發匪。實在不行自己也可把雅安城獻給發匪反正,有了獻城之功,發匪應該不會太為難自己。
二是翼王石達開等人絕對要照顧好,決不可移交他人,這可是自己投靠太平軍時的王牌。
想通了這些,唐有耕也不猶豫,當下領着手下來到蔡步鐘部大營,蔡步鐘聽說後同樣是大吃一驚。蔡步鐘雖是捐官出身,不過對清廷還有一絲忠義,又感念一手把自己提拔起來駱秉章的情義,自是與唐有耕心思不同。
不過聽了唐有耕立即回防雅安的建議後,身為代理雅州知府的蔡步鐘當下贊成。兩部顧不得剿滅河南的太平軍,就當即率部返回雅安。
楊應剛和王松林根本不知道駱秉章的誘擒之計,見唐有耕突然把石達開等人搶走,正是憤懑無措之際。憤怒的太平軍在周宰輔的率領下,趁機拿住二人,迫降二人所部。
又以二人為先導,騙開大樹堡并俘虜堡内的守軍。取下大樹堡後,周宰輔一面令人渡河探訪石達開等人消息,一面令人快馬返回洗馬姑,召回遣散各部,分守大樹堡并攻取兵力空虛的曬經關、鹽井和海棠關,阻斷河南清軍後路,同時與西昌留守的太平軍取得聯系。
7月19日,當唐有耕和蔡步鐘率領大軍一路車馬勞頓回到雅安,他們的頂頭上司四川總督駱秉章和成都将軍崇實已經逃到雅安兩天了。
在得知成都城已經完全失陷以後,唐有耕心中暗歎一聲,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心思更加活泛起來,以至于駱秉章令他将石達開等人移交總督府的話都沒有聽見。
當駱秉章再次提起石達開移交的事情,唐友耕雖然心有不甘,可是心中也沒有辦法。他手中雖然握有八千精兵,不過下八營都是各府防軍練勇,各營主将都是由駱秉章親自任命。
雖然各部之中,以自己掌握的上八營最為精銳。不過雙拳難敵四手,若是自己拒不聽從駱秉章的命令,恐怕最先被殺的反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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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友耕不敢違抗駱秉章的命令,隻得乖乖把石達開等人交出。不過在交出石達開的同時,唐友耕建議要厚待石達開,以便在發匪打到雅安之際,以石達開為要挾,逼迫發匪退兵。誰知駱秉章隻是冷然一笑,并未言語。
20日,太平軍先後攻占崇慶州、大邑、邛州等州縣,夾門關守軍不戰而降,雅州府門戶頓開。大敵當前,駱秉章急調周遭蕃兵入城,并在城中大肆征集民壯守城,交由唐有耕居中調度。
就在當日下午,駱秉章、崇實和代理雅州知府蔡步鐘,卻率領唐有耕所部下八營人馬以及蔡步鐘等部兵練,押送着石達開等一衆太平軍将官,乘坐舟筏沿青衣江而下。準備在叙永另設行轅,帶領全川軍民抗擊發匪。
23日,唐有耕草草抵抗一番投降,雅安城落入太平軍手中。根據唐有耕交代,太平軍迅速進入清溪,和大樹堡的太平軍彙合。擊潰已成驚弓之鳥的謝國泰、嶺承恩和王應元等部,三人率領殘部向西逃入深山。
占領雅安以後,太平軍當下發布告西川民衆書,全川各族百姓一律平等,信仰自由,各安樂業,穩心生産。
除嶺承恩和王應元等罪大惡極者,其餘既往不咎。各部土司或百姓有緝拿二人者,一律重賞。
23日,藍大順部一路攻摧枯拉朽,攻城拔寨,迅速攻至叙州。終因清軍炮艦橫斷長江,太平軍缺乏渡河工具,被阻擋在長江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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