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她婆婆趕着鴨子回來道:&ldo;男人家比不得咱們,力氣大,吃的就多,光吃面也不成,得見葷腥兒,村東老根兒家前兒娶媳婦兒,宰了一頭豬,這會兒估摸還有剩下的,你去他家秤幾斤肉回來,大郎的話在理兒,咱們一家人都好說,這不還有大郎的營裡的兄弟嗎,幫着咱家幹活,出大力氣,可不能讓人家說咱小氣了。&rdo;碧青點點頭,把手裡的黍米灑在地上,叫着雞吃食,拍拍手去屋裡摸了一串錢,塞在腰裡出去了。何氏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黍米粒子,搖搖頭,牆上摘了篩子,從牆根兒的麻袋裡,舀出黍米,用篩子篩。黍米是小五送來的,說他家分家得的,好幾麻袋呢,看着挺多,打開才知道裡頭摻了不少土坷垃,黍米也都是沉了好幾年的,不能做種,吃的話還要把裡面的土篩出來,太麻煩,反正家裡就分給他們十畝山桃林,就算能種也沒地,就給這裡馱了一麻袋,說是叫喂雞。何氏搖搖頭,這才吃了幾頓飽飯啊,就這麼糟蹋糧食,好好的黍米喂雞,篩出來磨成面,蒸發糕,一家子能吃好幾個月呢,想着就篩了起來。正篩着,就聽見外頭驢子叫,知道小五兩口子來了,忙放下手裡的篩子,迎了出去,還沒出去呢,小狗子一腦袋撞了過來:&ldo;阿奶,阿奶……&rdo;雖說還有些說不利落,到底是會說了。眼看就要撞上何氏,給小五一把抓住呵斥:&ldo;撞倒了你阿奶,看爹揍不死你。&rdo;狗子最怕他爹,吓的立馬老實了,何氏瞪了小五一眼:&ldo;才兩歲多的孩子,能有多大力氣,嬸子也不是紙糊的人兒,一撞就散架了,不許吓孩子。&rdo;說着抱起狗子:&ldo;别怕你爹,有阿奶在呢,他不敢打你,阿奶給你拿糖吃。&rdo;說着抱着孩子進屋了。小五媳婦兒卻不進去,挪了個小闆凳兒過來,坐在太陽地兒裡,接着篩黍米,小五找了把鐵鍁也跑出去翻地了。碧青提着肉回來的時候,小五媳婦兒已經曬了半袋子黍米,碧青接過她手裡的篩子,挂起來道:&ldo;說起來,咱也不差這點兒黍米吃,可我婆婆就是不聽,非要篩出來叫我蒸發糕,如今當年的新糧食還吃不清呢,蒸這個做什麼。&rdo;小五媳婦兒抿着嘴笑了一聲:&ldo;嫂子這話說的是,這兩年冀州府的收成好,糧食就便宜了,當年的新糧食,一鬥也用不幾個錢,倒是雞鴨的貴了些,下的雞蛋鴨蛋拿城裡頭賣,換的錢,能買不少糧食呢,小五跟我說,大伯分給我們十畝山桃林正好,今年俺家就不種地了,不用下地,也省的我婆婆總說我幹不得地裡的活,小五跑跑買賣,給嫂子幫幫忙,俺在家看着孩子就成,啥都不用幹。&rdo;碧青點點頭:&ldo;有小五在,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養着你的身子要緊,回頭尋個好郎中給你瞧瞧病,到底是個什麼症候,早些除了根兒才踏實。&rdo;秀娘輕輕搖了搖頭:&ldo;小五帶着我去冀州府瞧過,那個老郎中說,是生狗子的時候落下的病,老話說,月子病最難治,我如今就盼着能活到狗子長大,就足了。&rdo;碧青皺皺眉:&ldo;好好的怎麼說這個,我不愛聽,為着狗子,你也得好好養着病,孩子才兩歲,多大叫大,大了還得娶媳婦兒,娶了媳婦兒還得給你生孫子呢,好日子都在後頭,以後不許說這些喪氣話。&rdo;秀娘眼裡含着淚,點點頭:&ldo;婆婆巴不得俺死了,再給小五娶一個呢,也隻有嫂實心對我好,成,我聽嫂子的,好好的養着,等着狗子給我生大孫子。&rdo;說着把碧青手裡的肉接過來:&ldo;瞧這肉肥的,炖了不定多香呢,。&rdo;碧青沖坑邊兒努努嘴:&ldo;這幾斤肉若是炖了,還不夠那些男人塞牙縫的呢,本說多買些,可老根兒叔家就剩這麼多了,橫豎今兒先混過去,明兒桃花娘跟他家大小子去間河縣趕集,叫她給我捎半片豬回來就是。&rdo;秀娘道:&ldo;半片子豬?嫂子買這些做什麼,如今天暖了,豬肉可擱不住,腌了又不好吃。&rdo;碧青道:&ldo;你大郎哥帶着客來了,得住十天呢,婆婆交代做點兒好的,省的叫人說咱小家子氣,你大郎哥臉兒上不好看。&rdo;秀娘撲哧一聲樂了:&ldo;想來是大郎哥饞了吧,不瞞嫂子,自打吃了嫂子做的飯,小五就說我做的是豬湯狗食,隔三差五就拽着我來嫂子這兒蹭飯,我說他,你也好意思,天天去嫂子哪兒蹭飯吃,小五卻說,一家子怕什麼,嫂子聽聽,他倒是不見外。&rdo;碧青笑道:&ldo;小五說的是,咱就是一家子,不用見外,有難一起擔着,好日子也一塊過。&rdo;說着把菜墩子搬出來,就在院子裡剁肉餡兒,一邊兒剁一邊兒懷念現代的絞肉機,平常都是大郎幹這個,今兒自己一幹,才發現還真是個力氣活兒,就剁了一小會兒,兩條胳膊就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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