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俞情神智不清地躺在祭天廣場正中央,粘稠的血将花紋咒語填滿,血腥煞氣沖天,帶給衆人一股詭異到了極點的不适。晏青時站在最高處,俯瞰下方,他眼中的楚俞情已經是死人。緊接着,晏青時把靈力加持到聲音上:“逆徒知錯不改,居心叵測,陷同門于不仁、不義之境,今以其血肉、以其糟軀祭奠天道,吾徒楚俞情,不死不以祭逝者,不死不以慰親人。”晏青時的聲音極有穿透力,在整個空曠浩蕩的祭天廣場之上來回傳播,威嚴而肅穆。前一天,楚俞情還是個驕傲風光的風雲人物,他站在修真界的金字塔頂端,再熬個百八十年,等晏青時厭了,倦了,靜穹山派就完完全全是他的了,可惜他貪心太多,又沒有能夠與自己的野心所能匹配的實力,最終把自己送上了不歸路。祭天廣場之上鴉雀無聲,在場的這些人幾乎都能算得上是楚俞情的前輩,他們與晏青時熟識,自然都對這靜穹首徒賦予厚望。隻可惜,眼下這情景,實在讓他們說不出話來。在場,最難受的自然也要數晏青時,因晏青時沒有把穆書凝已經回歸的消息發出去,所有人對穆書凝的記憶都還停留在三十年前,晏掌門親手于靜穹山之前将逆徒斬殺。隻是理應是最難受的人,卻半分目光都沒分給這大徒弟,視線放空,許是盯住了某個角落,半天都沒移動過。晏青時的話音剛落,忽然間,整座祭天的廣場上凹下去的花紋正好被血填滿,最後一筆被描紅的一刹那,花紋驟然爆出紅色光芒,粘稠的,流動困難凝澀不前的光像是有了生命,齊齊朝高空之上湧去。光芒穿破層層疊疊的雲,将之撥開,形成一個三人合抱粗的光柱,直沖雲霄。穆書凝被這光刺到,微微閉了閉眼。光柱落下,正好将楚俞情籠罩在其中。祭天。穆書凝遠遠地站着,在光柱照到楚俞情身上的時候,他猛地攥緊拳頭,手背爆出青筋。剜嬰之痛,他還沒有實實切切地還給楚俞情。可過了一會,穆書凝的拳頭又松開。楚俞情受了他該受的,也得到了他該有的報應,現在,他将受到天道所施與他的懲罰。穆書凝淡然一笑,率先離場。這三十年,就當它是一場夢吧。晏青時的眼神一直追着穆書凝,見穆書凝離開,他也不想再在這裡,立刻追上去。待到光柱散去,楚俞情已經沒了生息。衆人唏噓惋惜,感歎一代風光弟子就此隕落。沒有人敢做出反駁,晏青時已經把來龍去脈做成玉簡,分發給所有人讓他們看清了楚俞情的真面目。無人敢發出異議,隻是三十年前,三十年後,受萬衆譴責的,都是晏青時的弟子,或多或少,衆人暗中都揣度着晏青時的心情,又都紛紛猜測晏青時還會不會再收徒。接下來的一切,便都交由天道衆處理,做收尾工作,那把神劍禍世,晏青時也根本不在意。穆書凝回到靜穹山的時候,羅渚站在萬劍峰上等他。穆書凝這才想起來他給羅渚房間裡設下的結界已經随着時間消散,而他們趕往天道衆的時候,早就把羅渚這家夥給忘到了腦後。羅渚老遠就看見穆書凝回來,忙撲上去:“穆前輩~”穆書凝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地看他。羅渚被他看得發毛,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了,雖還保持着雙臂張開的動作,可他沒再動之後,顯得極為滑稽。穆書凝:“羅渚,你别這樣,你還當我是原來的我,我還是你的好友,我還是秦昱行。”羅渚也想盡力把穆書凝當成秦昱行,可童年偶像就在面前,羅渚表示這相當難。穆書凝知道該給羅渚一點時間,便沒再在這個事情上糾纏太久,他往前走幾步,道:“收拾收拾東西,走……”“去哪?”穆書凝話還沒全說完,就被一道突兀插進來的話打斷。羅渚擡頭,然後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兩步。穆書凝閉眼深吸一口氣,随後才轉頭去看,果然看見了滿身風塵的晏青時。現在晏青時的衣冠整齊,一根頭發都沒亂,可在外人看來,此刻的晏掌門,他就是有些狼狽的樣子。穆書凝不好當着羅渚的面讓晏青時下不來台,便道:“下山曆練,鞏固境界。”晏青時的目光鎖住了穆書凝。從穆書凝的角度來看,晏青時眼中的情緒複雜極了,有欣慰、有慶幸,還有懊悔。晏青時無視了所有,他的關注點隻有一個:“還回來嗎?”羅渚一驚,忽然覺得晏掌門這四個字說得極為小心翼翼,就好像,他生怕得到否定的答案。穆書凝道:“不回來了。”羅渚不知這師徒二人目前的關系到底怎麼樣,又不好插話,隻能幹巴巴地在旁邊站着,眼神一會擔憂地飄向穆書凝,一會又飄向晏青時。晏青時停頓許久,才繼續接話道:“好,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再多留一晚,等到天亮了,再出發如何?”穆書凝擡頭看他。羅渚對當年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隻以為他們師徒之間有誤會,但結合之前與現在,羅渚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恐怕不能簡簡單單地用“誤會”來做解釋。穆書凝和晏青時兩人誰都不讓步,對望着彼此,好像誰先移開眼睛,誰就輸了。最終,晏青時認輸,他低頭,從空間戒指裡掏出一塊羊脂玉牌,聲音像是含在嗓子裡的:“這塊玉牌,我交還給你。”說完,他伸手往前遞,瑩潤透亮的玉牌懸在半空,點綴在最下方的紅色流蘇搖搖晃晃。穆書凝的目光在晏青時掏出玉牌之後,便凝滞住,再也動彈不得。那是他的玉牌。——刻着“書凝”二字,本該在多年之前就碎在了門派廣場之前的。穆書凝愕然望向晏青時,這種神态,好似多年之前,他還未受思罪崖的折磨,苦難還未加身,眼裡還帶着點不谙世事的天真。晏青時有點不舍得移開眼睛。穆書凝像是回過神來,立即閉上眼,然後眨了兩下,将眼中的驚愕消去,極力恢複到冷情冷心又冷漠的模樣,然後垂頭去看玉牌,伸手,一點一點攤開手指,輕輕将玉牌抓在了手心。靜穹山派内門親傳弟子的玉牌是經過特制的,一旦有磕碰,則無法修複,如果實在磨損得不能再用,需要弟子向常定峰遞交申請,請求他們再打磨出一塊玉牌來。而穆書凝掌心的這塊玉牌,被晏青時用掌風震碎成了一顆一顆的小碎塊,順着光看去,還能看見兩顆緊緊粘在一起的碎塊之間的紋理。穆書凝忽的心裡一緊。他心裡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就冒出了頭。他不受控制地就去幻想,在大廣場上,晏青時一個人,俯身,緩緩地拾起一顆碎塊,仔細擦拭幹淨,然後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再去尋找下一顆。晏青時見穆書凝抓着那塊玉牌,悶不吭聲,一時有些慌亂,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便以為是穆書凝想起了以前那些苦,他極緩慢地開口:“我知你無法釋懷,你若真的不想受靜穹的禁锢,那你離開便是,你何時想回來,直接回來就好。”羅渚一直都安安靜靜地站在二人旁邊,沒搭腔,但心裡時不時地就淌過一瞬苦絲絲的痛。師徒二人,明明心裡都有彼此,又何必都非要把自己僞裝成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通過折磨對方,讓對方獲得心靈上的痛苦好來讓自己獲得慰藉?穆書凝始終沒開口,良久,他握緊玉牌,對晏青時深深地鞠了一躬。這一躬之後,晏青時就知道,不管是作為秦昱行還是穆書凝,他們的師徒關系,徹底斷絕。而這個他最為愧對的徒弟,也終于洗清冤屈,獲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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