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善長沉吟半晌道:&ldo;還是讓寶财去趟南邊吧!挑最好的置辦來,你張羅别的,我去跟寶财商量商量。&rdo;兩口子商量妥了,蘇善長正要讓人去找王寶财,就見王寶财倒自己先進來了。行了禮,王寶财道:&ldo;通州渡口那邊送了信來,說老舅爺的船到了,拖家帶口的來了幾十口子人呢,還有幾船的東西,我已先遣了轎子車馬去接了,估摸再有兩刻鐘便到外城門了。&rdo;蘇善學一聽,忙去叫了弟弟迎過去,堪堪到了城門,正巧遇上高老太爺的車馬,前頭的轎子,後面跟着十幾輛大車,再後頭還有擡着挑着的,不知道的還當哪家大戶搬家呢。上前問了安,蘇善長疑惑的道:&ldo;這些……&rdo;高老太爺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道:&ldo;前兩年我回去的時候就說,憑咱家采薇什麼人家嫁不得,果被我料中,這些也不是旁的東西,想着婚事定的這樣急,你們必然置辦不齊,這是我給外甥孫女添妝的,也算老舅爺的一點心意。&rdo;迎進了蘇府安置下,劉氏就忙去瞧着人把高老太爺帶來的東西一一擡到後邊庫房裡,這一瞧不禁笑了,真是盼什麼來什麼,都是些好家俬,其中一張花梨攢海棠花的拔步床真真難得,就是早兩年去尋,恐也尋不來這樣好的,大件的有了着落劉氏跟蘇善長便不着急了,隻去搜羅那些小東西。倒是挂的帳子,床上的鋪蓋需的采薇自己動手繡來,到過嫁的時候,這些東西都要敞開着擡過去,采薇旁的倒好,隻這針線活計上卻拿不出手,這些又不比旁的,讓丫頭婆子替着做了,若傳出去,豈不壞了名聲。劉氏這又愁上了,便上後頭來尋采薇,剛進采薇的院子,就見一個丫頭婆子不見,連廊下都沒人守着,劉氏邁腳進去,隻見屋裡倒熱鬧,外屋鋪開了八仙桌,幾個丫頭婆子圍着剪剪裁裁,邊上擱着好些或紗或緞或綢或绫的料子。見了劉氏,忙站起來行禮,打起裡屋的簾子,劉氏進去一瞧,裡頭更熱鬧,三月,四月,清明,谷雨,跟着采薇都在炕上又縫又補的做活計呢,炕桌都收了起來。劉氏見了,沒好氣的道:&ldo;這是做什麼呢?現上轎現紮耳朵眼二,早知今兒,以前聽我一句多好。&rdo;采薇忙跳下來扶着劉氏坐到一邊笑道:&ldo;娘就放心吧!丢不了蘇家的臉面。&rdo;劉氏白了她一眼,去瞧那炕上的東西,以前在蘇家莊的時候,見她姐倆兒鼓搗過這個,卻沒見過這麼大件的東西,瞧得出成了一半,是件百子千孫的大紅帳子,那些碎绫綢緞剪好,用細細密密的針腳連上去,倒是比一針一線繡的還鮮活,上面的小人一個個仿佛活了一般。劉氏點點她的額頭:&ldo;你專會做這些取巧的營生。&rdo;采薇道:&ldo;這些不過成婚那幾日挂一挂應景,平常日子,誰挂這樣的帳子,瞧着豈不亂的慌。&rdo;劉氏這才放心,怕擾了她幹活兒,坐了會兒便去了,丫頭進來說:&ldo;王掌櫃在外頭的小跨院裡呢!&rdo;采薇點點頭,把手裡的活計交給三月和清明,她帶着四月和谷雨上前頭小院來了。一進來就瞧見豐收立在下頭,見了她問過安,進了屋,采薇坐下打量他半晌道:&ldo;今兒讓寶财叫你來,是想問問你跟三月的事兒?&rdo;豐收垂着首立在下邊半天沒吭聲,采薇吃了口茶道:&ldo;原是進京的時候,你娘特特說了你們的親事,我問過了三月,知道你們倆都樂意,才應了婚事,如今卻是怎麼了?三月哪兒怎麼也不肯說,你來告訴我知道吧!樂意不樂意的也說個痛快話兒,不樂意也不用兩邊拖着,都各尋好的去也不妨事。&rdo;豐收呐呐的道:&ldo;沒,沒不樂意……&rdo;采薇道:&ldo;既然樂意,我讓人去跟大哥哥說,把你們倆的親事辦了可好?&rdo;豐收小聲道:&ldo;聽說我家少爺這兒要外放個官兒,必然不能常在京裡頭了,我跟三月說,讓她跟了我去,她不樂意,非讓我倒跟着她留在京裡,老話說的好,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我娶了她,她理應跟着我去,哪有我随着她的道理,豈不亂了倫理綱常。&rdo;采薇倒笑了:&ldo;倫理綱常?你倒是出息了不少,知道倫理綱常了,我問你一句話,若三月打定主意留在京城,這婚事是不是就此作罷了?&rdo;豐收沒說話,隻低着頭,采薇點點頭:&ldo;如此,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去吧!待我問了三月再做計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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