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沒應聲卻也沒動,鳳娣道:&ldo;王家怎麼說也是我的母舅之家,之所以把這六個鋪子收過來,實在是覺得,若在那兩個手裡,早晚敗光了,倒不如放在我手裡,還能保住根底兒,三舅舅既來了,不如咱們商量商量合作如何?&rdo;黑影道:&ldo;你想怎麼合作?&rdo;鳳娣道:&ldo;這黑燈瞎火的談什麼,不如三舅舅在外屋等等,外甥起來,咱們再細說。&rdo;黑影一晃出去了,鳳娣松了口氣,套了外頭的衣裳,頭發也不挽就走了出去,摸出火折子點亮燭火,屋裡亮起來,鳳娣也看清了來人。意料之外的年輕,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的樣子,大概成年在外奔走,風吹日曬的,皮膚黝黑,卻更顯健壯,濃眉大眼,跟王成才哥倆真不想兄弟,沒有絲毫猥亵之态,看上去光明磊落。大概沒想到自己是這種樣貌,眼裡有明顯的驚愕,說實話,鳳娣這個假男人也當厭煩了,當初是實屬無奈,才頂了餘書南的名兒出來,如今慶福堂穩了下來,三十一個鋪子裡,都是自己親手挑出來的人,這個世界是重男輕女,但她相信這些人明白,自己是男是女沒那麼重要。而自己是女的,也并非什麼了不得的秘密,畢竟王家兄弟知道,早晚也會露出去,所以,她就這麼以女子之态出來了。王成風愣了很久,才開口道:&ldo;你是誰?&rdo;鳳娣淺淺一福:&ldo;鳳娣給三舅舅請安。&rdo;王成風道:&ldo;你是餘家的二姑娘,餘書南呢?&rdo;鳳娣道:&ldo;大哥哥的病拖了多年,已然去了,當時餘家遭難,鳳娣也是無奈,才頂着大哥哥的名兒出來管事。&rdo;王成風面色一緩,鳳娣心道,果然男人天生都對女人心軟,哪怕知道自己是收了他王家鋪子的人,也心軟了。王成鳳沉默半晌道:&ldo;你還沒說怎麼合作?&rdo;鳳娣道:&ldo;很簡單,王家的鋪子我花了一萬兩銀子,這一萬兩銀子也不用三舅舅還我,隻當我入了股,從今後,你王家鋪子我要占兩成的股份,另外,我想要鹿城以北的行商路線。&rdo;王成風定定望着她,半晌兒才道:&ldo;鹿城以北的買賣雖有利可圖,卻多馬匪出沒,折在哪裡的商隊不知有多少,堆成的森森白骨,都能建一座城了,你不怕嗎?&rdo;鳳娣道:&ldo;怕啊,這兩年我也沒想去,隻不過好奇罷了,至于以後,誰知道呢,痛快話兒,應不應吧。&rdo;王成風忽然笑了一聲,難得促狹的說了一句:&ldo;沖你這聲三舅舅,我若不應,着實有些說不過去,明日讓人送來給你。&rdo;說着轉身出去了。鳳娣急忙追了出去道:&ldo;有一句話要送給三舅舅,大丈夫當斷不斷,必留後患。&rdo;王成風已經躍上房頂,卻傳過來一句:&ldo;還用你個丫頭教我。&rdo;說着人已經沒影了。鳳娣忍不住失笑,回來看了眼給王成風敲暈的麥冬,琢磨,這麼下去可不行,還得找個保镖,前院那些家丁小厮,也就隻能防防小賊,真像王成風這樣身手好的武林人士,根本屁用沒有。說起這個,倒想起馮山來了,不止馮山,還有鳳嫣,書齊,忠叔,甚至在佛堂不理世事的王氏,鳳娣忽然發現,這一年過來,自己竟已把冀州府當成了家,萬事落定便想回去的地方,惦記家裡的人,家裡的事兒,還有她的屋子。這麼想着,頓覺歸心似箭,仿佛一時一刻都等不得了,王家的事兒就讓王成鳳去料理吧,反正自己該說的都說了,若連那兩個混蛋都對付不了,自己這一萬銀子就當扔水盆裡了,好歹盡了心,留了情,不至于讓鳳嫣說她無情無義。轉過天,鳳娣便吩咐麥冬:&ldo;收拾收拾,兩日後回冀州府。&rdo;瑞叫來吩咐了年禮的事,誰都可以不送,王成儒哪兒斷斷少不得。娣也心疼,銀子是她慶福堂一分一厘賺的,憑啥白白送給王成儒呢,可這就是現實,不疏通好了官府,别想做消停買賣,說到這個,她真是挺不平的,頂着小王爺的頭銜,周少卿開什麼買賣,不用煩惱這些,甚至,己給陸可兒贖身還得借着他的名頭,不然,五千銀子贖不出人。好在今年賺的銀子多,送點兒禮也值得。鳳娣啟程的當天,一早就開始落雪,劉瑞帶着十六個鋪子裡的掌櫃,一直送到城外,鳳娣一拱手:&ldo;兖州府慶福堂就拜托各位了,臘月二十三,咱們冀州府見,到時候,我再給各位敬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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