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爺咄咄逼人,兇神惡煞地指着還一臉茫然的沈安淮,仿佛恨不得當場掐死這個大病初愈的人。“爹,娘,這事怨不得沈公子,是兒子出行思慮不周,過于招搖,才會被歹人盯上。而且,沈公子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門外,容珣由家仆攙扶着走了進來。容夫人見狀,連忙拉着他到身邊坐了下來,關切地噓寒問暖。沈安淮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模糊地回憶起了事情的始末。“珣兒,你爹也是為了你好,你可不要怪他。這件事是雲深未盡職責,沒能護你左右一同前去,你爹已經責罰他了。”容珣不言,隻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别過頭去,詢問沈安淮的情況。見他情緒穩定,也放心了下來。“老爺,夫人。沈某人未能護二少爺周全,由于自身負傷牽連了二少爺。自知罪責深重,甘願受罰。”拖着疼痛的身軀,沈安淮咬牙将自己調整到一個跪姿。雖然跪在床上很是失禮,但這已是他能挪動的極限了。而容老爺隻是狠狠剜了一眼俯身叩首的沈安淮,拂袖而去。容府動用了一切,隻為保沈安淮無恙。好在傷勢雖重,卻不至于危及性命。那把匕首不長,也正巧避開了要害。而由于蠱的作用,容珣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了幾日,胃口恹恹,幾乎不曾好好進食,整個人都瘦弱了不少。二人靜養了許久,直至天氣漸寒,開始入冬,才恢複得差不多。雲深背負了全部罪責,被容老爺打發去洗馬廄。而沈安淮痊愈之後,容老爺本要責罰其去容府書院随下人一道整理書籍,搬書抄書,打掃整座書院,卻被容夫人以念着容珣為由攔了下來。容老爺拗不過這位淚眼婆娑,苦苦求情的女人,便酌情将責罰改為隻打掃書院至容琋婚期之前即可。雨雪瀌瀌,見晛曰消。接連下了幾日大雪,太陽出來後開始慢慢消融。而這時,也是書院最難打掃的時候。積雪和着地上的灰土,變成了髒污的雪水,隻得一點點鏟除,堆放。容珣也會來幫忙,但沈安淮卻不敢讓他幹這些粗活。每當容珣笨拙地舉着鐵鍁想來幫忙時,都會被沈安淮以幫倒忙為由,趕去一旁的長亭,披着大氅休息。每日沈安淮去打掃書院,容珣便沏上一壺好茶随他一道而去。若是有要事纏身,一忙完便急匆匆趕去了書院。沈安淮在打掃,他便在一旁笑眯眯地陪他閑話家常。日子悄然過去,倒也悠閑。入冬前容府例行的施粥行善,因為容珣與沈安淮的事而不得不推遲,不過卻趕在數九寒天之前落實了,這讓沈安淮松了一口氣,心情也好了許多。容府書院是由容琋掌管,沈安淮經常會得到些容琋派來的幫手,所以也不算辛勞。而在容珣眼裡,不快卻添在心裡。明明是可以和沈安淮獨處的時間,卻被這些幫手攪了局。必須要想點辦法才行。至少,要明白經曆這一番事件,沈安淮到底有沒有想起些什麼。可正當容珣思索之時,一個消息經由容府傳遍了大街小巷。容府大少爺要成親了。起初聽到消息時,容珣是淡然的。因為許家與容家乃是世交,許府的大小姐許澹雅自小便是與容琋指腹為婚。容珣也打小便見過這位許家大小姐,自是生得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琴棋書畫,知書達禮,深得容府長輩們的喜愛。雖然容老爺說年底才要辦這樁親事,但入冬後老夫人身體欠佳,加之容珣沈安淮負傷一事,容老爺決定提前這門親事,也算是為容府添添喜氣。本是喜慶之事,卻有一人有些悶悶不樂了。“安淮,你最近怎麼了,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啊?啊,沒什麼,沒什麼。哈哈,哈哈……”“莫不是因為我哥成親的事?”“沒,你多慮了,這是喜事啊。”本想和沈安淮聊聊,藉由負傷一事,探出沈安淮究竟是怎樣的心意。可每每話剛出口,沈安淮總是心不在焉地打岔,将話題繞了過去。容珣不由得擔憂了起來。沈安淮剛到容府時,由于要進一步核實其身份,他未敢過多與其接觸,倒是容琋不知怎的,漸漸和沈安淮熟絡了起來。容珣心裡開始有了隐隐的不安,莫非沈安淮回憶不來當年的往事,反而對容琋……如果真是如此,要怎麼辦?放手,舍不得。不放手,不由他。總之,眼下要先了解沈安淮真實的想法,再做進一步的打算。近幾日,容珣不常來書院了。沈安淮總是望着之前容珣坐過的長亭,出神想着,又啧了一聲繼續打掃。這種少爺,怕不是一時興起。沒了興緻,又怎會再來。沈安淮賭氣地将鏟雪的鐵鍁砸在地上,吓得來幫忙的衆人一個哆嗦,忙問他何事如此憤怒。而沈安淮隻是撓了撓頭,笑嘻嘻地點頭道歉。蓦地,沈安淮又想起最近容府衆人皆忙于準備容琋的婚事,容珣作為容琋的弟弟,自是也不能閑坐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又撿起鐵鍁繼續幹活。下次遇到他,好好問個清楚吧。這幾日不來的事,還有……以前的事。歲暮天寒。入夜後的月光似銀縷暗紗,鋪在粉妝玉砌之上,隐隐綽綽的皓然一色。夜風輕搖,搖動瓊枝上的碎雪,似天宇中一縷風筝線,牽着六出飛花漫天揚灑。燭火搖曳,灑滿一屋暖黃光影。從窗隙之間吹入的凜冽小風,始終不曾将燭火熄滅。因忽覺寒冷而打了個噴嚏的沈安淮,這才意識到自己僅着亵衣,就在窗邊的木桌上伏案而眠,窗戶都忘了關嚴。揉了揉鼻子,剛關上窗戶,敲門聲卻在空曠的屋内回響起來。莫不是雪夜鬼故事?沈安淮啧了一聲,都這個點了還來找他,不是凍死鬼,就是走錯門了,甚煩。“誰啊,小爺要睡了,有事明日再議。”說罷,沈安淮打了個哈欠,滿不在意地向床邊走去,舒舒服服地呈大字狀躺在了床上。“是我,容珣。”門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話語間能聽來還夾着一絲笑意。沈安淮想起剛才說過的話,突然紅了臉,仿佛從床上彈射出去一般,鞋也沒穿好,就跳到了門邊。拍了拍臉,強打精神,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容容容……容珣?”“幾日不見,怎麼,還結巴了。”“先進來,外面冷,進來說話。”擡眸一瞧,容珣正如往常一般,笑眯眯地站在沈安淮面前。寒風輕撫他額前的碎發,一層薄雪落在他墨黑的長發上。鼻尖微紅,手裡提着兩人在曲折回廊的八角重檐涼亭相會時,他常帶去的青瓷茶壺,還有一個小竹籃,隐約能看見裡面裝着幾個小瓷碟,裡面裝了幾個小菜。“怎麼,雪虐風饕,來這找我叙舊?”“嗯,叙舊。不歡迎?”“樂意之至。”不得不說,容珣還是挺體貼的。沈安淮不喜飲酒,他便把一些好茶換着花樣帶來,然後記下沈安淮最喜歡的種類。雖是飲茶,但既是聊天叙舊,有小菜也是不錯的。這幾道菜看似平淡無奇,卻全是容珣親手所制。清淡的有黃瓜,鹽味的有花生,還有一道有些辣口的紅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閑話家常結束,沈安淮竟覺得有些飄飄然,臉頰也漸漸紅得像個嬌羞的少女,如同喝醉了一般。喝醉?“容珣,你這紅棗……是怎麼做到,怎麼有點辣?”沈安淮啧了一聲,一手托腮,一手用筷子戳了戳瓷碟中的紅棗。“酒香棗。你不喝酒,這個隻是拿泡過而已,含酒不多,應該沒事吧。”“沒……沒事。哈哈哈,甚好,甚好啊!”見沈安淮如是說,容珣也由緊張的神情恢複到往常笑眯眯的容顔,隻是沈安淮未曾注意到,這份笑,多了一絲特意而狡黠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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