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出船,因是熟客,船老大沒跟來,船上是三個水手,一個看舵,兩個管帆。并一個雜役生火做飯。
聽到叫聲,桅杆下那個水手,名喚大柱的,趕緊跑了過來。
鄭海珠見另兩個水手和雜役隻遠遠觀望,眼前這一個作為話事人的大柱,面上則有些古怪。
鄭海珠盯着他:“大柱兄弟,艙裡藏了人,你們本就知道吧?收銀子的?”
她的表情冷冷的,但語調并未失去平和。
茫茫大海上,自己這邊隻有吳邦德和小許兩個男人,又都不會駕船,鄭海珠并不想冒犯這些水手。
大柱卻下意識地“啊”一聲。
跑海的水手,絕大多數畢竟隻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
此刻,不知如何扯謊掩飾的大柱,一時竟對着縮成一團的阿亞惱火道:“你個死婆娘,半天都藏不住。”
穆棗花脫口而出:“你兇個甚!她暈船,吐得厲害,出了聲兒,叫俺聽見了。”
鄭海珠道:“棗花,她有身子了,可能害喜得厲害,你給她拿碗熱乎些的小米粥來。”
在場的其他人,除了昨日陪鄭海珠去劉家的許三,都是一愣。
大柱更是在短暫的瞬間裡,先前的怒容很明顯地一僵,聳起的面頰配合眯起的眼角,甚至現出幾分憫恤來。
“啥?有了劉百戶的娃,老劉媳婦還往死裡打?鄭,鄭東家,你認得她?”
鄭海珠道:“果然你也認得她。既如此,從旅順返程的時候,你們把她送回劉家吧。”
“不!”阿亞哀呼一聲,爬過來抱着鄭海珠的腿,“求,求東家。打,他們打。餓。”
水手也在一旁歎了口氣:“屯裡都曉得,把這李朝女子當牲口似的。鄭東家,咱這心,也是肉長的,看她實在可憐。她說要回北邊,死也死在朝鮮爺娘的墳頭前。要說銀錢,也是收了點,就這。”
水手從懷裡掏出三顆小銀角子,攤給鄭海珠幾人看。
鄭海珠一眼認出,那是她讓許三拿銀元寶在登州店家剪開的,為了沿途塞好處費。昨日就塞了散碎的給劉百戶。
鄭海珠神色和藹了些,對那水手道:“我帶她進去問兩句話。你們有知道的事,也和我掌櫃夥計們說說。”
言罷看了看吳邦德。
吳邦德會意,這是鄭海珠說過的習慣,好比分開審問。
鄭海珠扶起阿亞,走進自己歇息的艙室,把木門劃上,直言道:“阿亞,你不是朝鮮人。”
阿亞虛弱的臉上浮起惶然之色。
鄭海珠繼續道:“登州到朝鮮鐵山那邊,也有販私的商船,你既偷到了銀子,可以給水手足夠的酬勞,為什麼不直接找去那邊的船?非要一半的錢花給海路,留一半的盤纏去穿山越嶺?”
阿亞目光中躲閃的意味更加濃烈。
其實鄭海珠也思量過,阿亞選擇從旅順上岸,走陸路往鴨綠江去,是不是因為上頭那夥水手心善、容易賄賂些。
但,且不說旅順到朝鮮的陸路,比海路又慢又危險,關鍵是,直覺令她相信,眼前這孤苦卻有一身馭馬本事的孕婦,不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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