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娟帶着囡囡結束了歐洲行回來,囡囡膩在媽媽的懷裡哪裡也不去,家的溫馨顯得格外讓人安心。裘媛的感冒雖然已經好轉許多,但仍難掩鼻音。
這個小小的細節,但還是被細心的裘娟聽出來,她不贊同說,“工作室的事兒很頭疼嗎?你也年紀不小,不能為了工作,命都不要了吧?”裘媛頻頻點頭,覺得姐姐上了年紀,開始有點兒啰嗦了,卻不敢頂嘴。其實裘媛覺得,相比魏桂的冷清,裘娟對她的關心更細膩溫情。
裘娟比較敏感,這些應該和她的成長經曆有關。姐妹兩人年紀相差11歲,裘娟對裘媛的愛護更貼近母性,給人一種自己沒有獲得感,特别願意為别人付出的感覺,對裘媛如此,對高敬遠如此,甚至是對囡囡也是如此,所以,囡囡和裘娟很親近。
裘娟的話充滿了姐姐對妹妹無微不至的關心,也是對裘媛過度工作的柔性提醒。裘媛也沒有了工作至上的熱情,隻是工作室剛剛起步,不敢馬虎而已。何況其他兩位股東都還有别的事業,隻有她自己是僅此一條出路,不得不重視。
裘娟見裘媛光點頭,眼睛根本不離開電腦屏幕,隻能暗自歎息。
就像以往一樣,伸手要把囡囡抱走。
或許是這次離開裘媛的時間太久,囡囡抱着裘媛的脖子不撒手,沒有像以前一樣,欣然跟着大姨離開。而是賴着裘媛,忽閃着大眼睛,仿佛在說,“我要媽媽,我隻想和媽媽在一起。”
這一幕,就像是一幅溫馨而動人的畫面被定格,裘娟再次伸手時,囡囡忽然開口,那聲音雖小,卻如同晴天霹靂,直擊兩姐妹的心扉:“要媽媽抱。”這幾個簡單的字,卻包含了無盡的情感和渴望,是無聲的歲月中累積的呼喚,是對母親溫暖懷抱的向往。
裘媛和裘娟凝視對方,目光中噴薄而出的是震驚與驚喜的火花,一時間,空氣中彌漫着震撼與喜悅的氛圍。裘媛下意識地低頭,帶着顫抖的聲音問道:“囡囡剛剛說什麼?”她的心跳如鼓,怕自己聽錯,怕這隻是一個美麗的幻覺。
囡囡又一次緊緊地摟住了裘媛的脖子,那個柔軟的聲音再次響起:“媽媽抱,讓媽媽抱。”就像是對裘媛沉默的心喚醒的咒語,這一刻,所有的等待、焦慮與疼痛都在這溫柔的呼喚中得到了緩解。裘媛感到心頭一陣熱流湧動,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地自眼眶中滑落。
每一滴淚水,都是對過往艱辛歲月的告别,是對未來美好時光的期盼。三年零100天的等待,她像是獨自堅強的強撐着,經曆一場無盡的寒冬。而如今,她的囡囡終于會開口說話了。囡囡的聲音,就如春天的第一縷陽光,溫暖而強烈,心裡的虧欠在這一刻全部被激發出來,裘媛失聲痛哭。
沒有人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那個曾經為了“鐵娘子”虛名的工作狂,為了工作表現,她差點兒一屍兩命,她的囡囡早産且生死一線。如今上有老,下有小,被迫重新創業的孤獨與哀傷。
她從不曾忘記,那一夜,她在無盡的痛苦與恐懼中堅持挺着,為了一線生機。她不敢忘記,那些日子,囡囡在保溫箱中掙紮着呼吸,而她,卻因為自身健康問題,未能給予囡囡最基本的母愛——母乳的滋養。她也清楚的明白,這些年囡囡因為缺少母親的陪伴,變得安靜又孤單,不願意開口講話。
現在,囡囡的聲音猶如救贖,讓裘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與解脫。
裘娟靜靜地站在一旁,她無聲言語,輕輕攬住裘媛的肩膀,她能清楚理解妹妹此刻的心情。她知道裘媛心痛的症結,也知道裘媛為了工作和家庭所承受的重重壓力。此刻,她的心也被深深打動,眼淚也盈滿眼眶。為裘媛,為自己,也為母親三個被命運裹挾的女人。
裘媛緊緊地抱着囡囡,那個小小的身體在她懷裡顯得如此脆弱,囡囡顯然感受到了裘媛的不能自已,隻是忽閃着眼睛默默地替媽媽拭淚。裘媛輕輕地在囡囡的耳邊低語:“囡囡寶貝,媽媽在。”每個字都充滿了感激與承諾。她發誓,無論風雨,以後都會更多地陪在囡囡的身邊,用自己全部的愛去呵護和守護她的囡囡。
魏桂和裘文卿進門,看到就是裘媛和裘娟抱頭痛哭,囡囡則一臉無措的看着裘媛兩人。眼前這一幕讓兩個人心裡咯噔一下,不由得跟着緊張起來。
囡囡聽到門口響動,随即将目光落在了剛進門的魏桂身上,她那純真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驚喜,從裘媛身上下來,一路小跑撲向魏桂,一聲甜甜的呼喚,“姥姥。”那聲音清脆,猶如夜空春雷,打破了屋内沉重的氣氛。
魏桂被這突如其來的呼喚驚得呆愣在原地,她甚至忘了以往最熟練的動作,忘記每次進門都會給囡囡一個大大的擁抱。而裘文卿反應很快,她輕輕地抱起了囡囡,溫柔地安慰道,“囡囡,還沒有喊姐姐呢,姥姥見到囡囡太高興了,都忘了要抱囡囡。”囡囡腼腆的看着裘文卿笑,然後輕輕的親了親裘文卿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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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桂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點頭附和着,滿臉的笑容,“姥姥在看,小可愛好像長高了呢。小肚皮餓不餓,姥爺讓給囡囡帶了小桃酥,還熱着呢,我們快去嘗嘗。”
囡囡伸出小手,讓魏桂抱起,還伸出小手摟住魏桂的脖子,親昵地吻了吻她的臉頰。小家夥兒如同冬日裡的暖陽,向每個人表達着她的感情。
魏桂滿心慰藉,心都快融化到囡囡帶來的驚喜裡。她望着客廳裡仍然泣不成聲的兩個女兒,并沒有出聲制止。無論裘娟,還是裘媛,作為母親,她的心很自然的為女兒們的痛而痛,傷而傷。她們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她們隻是需要自己肆無忌憚的發洩一下而已。
魏桂沒再言語,隻是眼神示意裘文卿留在客廳,自己則抱着囡囡回屋,安撫小家夥兒的情緒。
裘文卿去衛生間沾濕了兩塊洗臉巾,分别遞給了裘娟和裘媛。兩個人難為情的相視笑了,接過洗臉巾分别為彼此擦掉臉上的淚痕,異口同聲的說,“一切都過去了。”
因為這一句話,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笑聲太愉悅,囡囡拉着魏桂倚在門口,看着她們也咯咯笑了。
魏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壓在心裡的石頭在這一刻徹底放下來。
孩子們,總是要自己走自己的人生路,她真的不需要再揪着一顆心,叮咛囑咐不放心的守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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