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尚覃臨走前對他說,有事情打電話,他應下來了,然而現在他又有些隐隐的後悔。
他始終沒辦法理解有些女孩子喜歡打電話,在電話裡聲音都顯得更加好聽。坐着打,站着打,躺着打,一邊塗腳指甲油一邊打,說話說到一半便開始笑盈盈的,笑聲清脆悅耳。這些畫面何肆一想到就覺得腦袋痛,他模仿不來。
主要還是因為他的腦子裡面全是問題,晏尚覃到底是把他當男的還是女的呢?到底是把他當家人還是戀人呢?到底是打算和他就這樣走下去還是回歸原位呢?
他不敢當面問。
他漸漸明白自己并沒有很好的将過往的創傷處理妥善,他的人生好像一直在回避和粉飾太平。追根究底,是因為他發自内心地害怕沖突和矛盾。但是矛盾沖突是永遠存在的,他沒有瘋狂到要去否認這個事實,而是捂住自己的耳朵躲在角落裡等待事物自然而然地發生和前進。
他在晏尚覃離開後,獨自思考了很久,認為自己還是得振作起來,把原本想做的事情一件件做完。
他沒有遵醫囑,而是偷偷自行加大了藥量。他找了很多資料,僥幸地認為即使加量也不會産生很大的影響。
事情重新變得簡單,非黑即白。覺得高興便大笑,覺得難過便哭泣,覺得讨厭便遠離,覺得生氣便罵人。事情從來都是這麼簡單,隻有沉浸在自我世界裡的人才會給事件附上很多的标簽和意義。把标簽重新撕下之後,何肆又認為自己可以重新開始了。他在心裡默默分析: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同性戀,喜歡男人,想撫摸他們,聞他們身上的味道,想讓彼此的肢體交纏在一起,想一起度過很長、很長的人生,直到象征歲月的蠟燭燃燒殆盡的那天。
又或者,根本不會有那一天。因為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他可能會離我而去,或者我先離開。
總之,我是一個普通的同性戀,想和另一個普通的同性戀相愛、相處、相守,直到死亡使我們相離。
因此晏尚覃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基本都屬于最差的選擇。首先他不是同性戀,他很普通,不過不是同性戀這一點就讓他變得不再普通。然後他是我的表哥,有血緣關系,他家出事後,顧及壓力他肯定不敢出櫃,畢竟舅媽還在病床上休養。他不可能出櫃。
何肆一邊想,一邊點頭。是的,換作是别人估計也會這樣。本來沒出事之前都不敢出櫃了,何況現在。
站在晏尚覃的角度,他甚至也能理解。被從小到大一直粘着自己的表弟示愛,而且他還有抑郁症,不能打不能罵,逼也逼不得,那能怎麼辦?當然隻能接受他。一旦接受了這樣的設定,便覺得往後的日子好像也隻是在延續以前的相處模式,隻不過多了一些勾勒和裝飾了愛情意味的擁抱、親吻,以及硬着頭皮咬牙完成的性愛環節。
隻要表弟滿意了,那麼自己身為哥哥的職責也就履行到位,大家又是幸福快樂的一家人,帶着笑臉沿着自己的人生道路朝四面八方跑去。
隻有何肆自己還停在原位。另一個快樂的他已經奔跑得很遠很遠,真實的他就像雷龍的尾巴,過了很久很久才反應過來。
想着想着,何肆對着窗外的夜幕點燃了一根煙。他猛吸一口,煙霧嗆得他不斷咳嗽,連眼淚都流了出來。可是當他倚在座位靠墊上,忍不住又想笑。他把煙夾在手裡,頭靠着椅背,椅背由于肩膀劇烈的聳動而顫抖,他大口呼吸着,鼻音濃重,一邊拭淚一邊笑。
他似乎想通了,那就是——晏尚覃不會回來了。
會回來的人,心裡都裝着某種綿軟的羁絆。不會回來的人……何肆不是那種人,所以他不知道,這種人的心裡裝着什麼。
也許是責任,家庭,愧疚感,憐憫心之類的吧。
以前他們之間唯一的羁絆是血緣,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這份羁絆并未淡化,而變成了一顆定時炸彈儲存在柔軟的體内。
現在他們之間的羁絆消失了,他不是女人,沒法跟他結婚。以後他們都會有自己的家庭,為自己的人生所奔波徒勞,但也會有痛苦與疲憊不堪時來自家人的溫暖與鼓勵,就像是一種能夠讓人繼續往前奔波的力量重新輸回到自己的血管裡。
如果說血緣就是羁絆,那麼他們的羁絆早就存在;如果說早就存在,那麼他們之間的羁絆早就随着不倫的愛意而破發、消散、隕落、最後淡然。
何肆加大了安眠藥的劑量,感覺睡得很好,精力飽滿。
之前在車站遇見的那對同志,由于發了合照在群裡的緣故,康曉籬很快就給何肆發了信息,告訴他這兩個人是那種喜歡去酒吧夜店玩的類型。他們之前聚餐結束後去過一次酒吧,阿澤和唐堯分開坐,屁股還沒坐熱,就有人過來搭讪,然後他倆就突然人間蒸發,仿佛從未來過一樣,第二天清晨才回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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