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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頁(第1頁)

王子安靠床頭坐着,錢壹側臉枕在他腰上,他低頭用食指點在錢壹還有些紅腫的嘴角,自言自語道:“什麼時候拍的?”

又看了一眼發微博的數量,三千多條!

他被這個數字驚到了,不過按照注冊時間推算一下,三千多條也就是每天發一條微博的頻率。王子安太好奇了,他家哼哼到底每天都發些什麼,要一天發一條這麼密集。

今晚發的這條微博是:【你為什麼不開心?】

王子安唇角不自覺的勾起淺笑,他以為他僞裝的很好,想來錢壹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他今晚确實不開心,一方面是因為王子心對錢壹的态度。他懂誰都沒有完美的家人,但他想給錢壹的都是完美的。另一方面,王子心叫他出去散步,向他透露王唯德下一個想攻克的方氏股東是賀鵬程,而且王唯德想從錢壹這裡下手。他逃過了方勁,反而将錢壹拉進了商業“聯姻”裡。

第二條微博是錢壹被綁的前一周才發的,内容是:【爸爸我好想你。】

他以為那段時間錢壹已經恢複好了,兩個人正常上下班,那段時間他盡量早下班回去陪錢壹。原來有些東西是消弭不了的,也是代替不了的。他非常心疼這樣藏匿心事的錢壹。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發微博,那一個多月是錢春陽病危然後去世的那段時間。

王子安換了一個種閱讀方法,三千多條微博,顯示有八十多頁,他直接從最後一頁看起,也就是“一隻豬的人生”的第一條微博。

一隻豬的人生:【你在眼前,我要假裝對這世間萬物充滿癡迷,等你轉身,我才敢抛棄世間萬物隻癡迷你一人。】顯示的時間很久遠了,是九年前。王子安瞪着這個時間努力回想,自戀又驚奇地認為在他和錢壹認識的第二月還是第三個月,錢壹就已經喜歡他了?!所以“你”指的是他?

他低頭捏住錢壹的鼻子,突然有點氣,他家哼哼可真能耐,隐瞞了這麼久。

錢壹被捏住了鼻子,喘不上來氣,擡手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剛好打開了王子安捏着他鼻子的手。

錢壹不滿地嘟哝道:“快點睡覺。”

王子安趕緊将手機藏在身體另一側,應道:“嗯,馬上睡。”說完見錢壹在他腰上蹭了蹭額頭,又睡着了,才将手機拿起來繼續看。

一隻豬的人生:【等風起,等葉落,順便……等等你。】時間是同一年的十月一号。王子安記得那是他和錢壹第一次遠行,還是自駕遊。

黃金周放假前,他那群朋友張羅着要在黃金周自駕遊去西藏,每人開一輛車,然後帶上女朋友或者正在追求的人。當時他因為帶了錢壹而沒帶林栖蝶,被他那群朋友好一頓嘲笑。那會兒他确實不想帶一個千金大小姐自駕遊,覺得帶一個嬌滴滴的公主在身邊簡直是自找麻煩。還不如帶一個見多識廣,野外生存能力滿格的小可愛錢壹上路比較劃算。

那會兒他特别喜歡錢壹,就是哥們兒朋友那種喜歡。錢壹長了一張洋氣的混血面孔,氣質幹淨文雅,性格平易近人。而且什麼都會,給人一種“這個小孩兒無所不能”的驚奇感覺。錢壹跟着楊雯去過很多國家、很多城市,懂得很多他們那群人都不懂的事,見過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當時年輕熱血又中二,自駕遊的途中,他們沒住過酒店,一直選擇野外露營。然後他們這群公子哥和公主中,每天晚上搭帳篷、架火堆、烤食物、做美味的一餐,以及講恐怖故事的都是錢壹。

自駕遊的那七天,他們一群大錢壹三四歲的青年男女簡直愛慘了這個小可愛。那些對錢壹誇贊的言語以及羨慕、嫉妒的眼神,讓當時的他尤其自豪。

現在想想,也許那時候,錢壹就已經将細如牛毛的根須紮進了他心理。

那之後,每天的微博都是“早安”“晚安”之類的問候語,王子安再次自戀地認為,這些“早安”“晚安”都是對他說的。

一隻豬的人生:【你到底怎麼想的,為什麼?我瘋了嗎?竟然高興你和我吵了兩個小時。】這條微博發送的時間,應該是他向林栖蝶表白的那晚,而且當晚錢壹收到了來自林栖蝶閨蜜的告白,隻有剛滿十八歲的錢壹竟然答應了。然後他和錢壹在KTV衛生間裡大吵了兩個多小時,因為他不想讓錢壹交那個女朋友。

當時渾然未覺,等錢壹出國後他總算明白——他不隻是不想讓錢壹交那個女朋友,他是不想讓錢壹交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男女朋友。但那時他不知道那叫“獨占欲”那叫“喜歡”,會吵架隻是因為自以為是直男的他感覺到了“錢壹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恐懼了。

當時見到他歇斯底裡地發瘋阻止,錢壹回家後不知道會怎麼竊喜呢。

一隻豬的人生:【我應該等不到你了。】這條是錢壹出國前發的。因為錢壹放肆的吻了他、口了他,他落荒而逃。那段時間錢壹應該過的魂不附體,每天都在等他。

一隻豬的人生:【公主和王子從此幸福得生活在一起。】附圖是他和林栖蝶的訂婚帖。王子安點開自己的訂婚帖後,腦仁都疼。這張訂婚帖,當時應該給了錢壹最緻命的一擊,才導緻他匆忙的走了。

這之後再發微博已經是兩個半月後了。那會兒他去了英國找錢壹,錢壹卻被英國的學校拒收,然後去了德國。之後的半年都是“早上好”“早安”“下午好”“晚安”這類的問候語,感受不到錢壹當時的心情,王子安即便現在擁抱着熟睡的他,依舊感覺萬分焦慮,他猜不到錢壹過了怎麼樣的半年,那半年他真的好嗎?會不會難過到夜不能寐?會不會偷偷落淚?會不會偷偷的撥過他的電話?會不會有一刻突然想回來見他?

王子安閉眼平複了好一會兒才壓下心理泛濫的難過,他們那時都是孤獨一人,他還記得自己是怎麼過來的,聯想到錢壹他不覺得錢壹會比他更輕松。

這之後每到初夏,也就是錢壹十八歲出國的那天,成了他一個人的“分别紀念日”。每年的紀念日他都會附一張所在地的照片,有的照片有文字,有的沒有。從每年的照片能看出來他每年都在更換居住的城市,是去旅遊了嗎?

分開的第一年、第二年,除了分别紀念日發了照片,全年都是問候語,偶爾會消失一段時間。

一隻豬的人生:【第三年了,我還在幻想不期而遇。】附圖一個歐洲小鎮。

一隻豬的人生:【第四年了,你在哪兒,我要離開這裡了。】附圖一個水上城市。

一隻豬的人生:【我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他們的眼睛告訴我他們有想念的人,剛好我也有。】這一年錢壹在南非。附圖是一張滿是黑人小孩兒的照片,吹口琴的錢壹和另一名拉手風琴的白人被數不清的黑人小孩兒圍在其中,每個人臉上洋溢的笑容,與那個戰亂頻發、滿目蒼夷的國家截然相反。

一隻豬的人生:【工作第一天……對不起今天我沒有認真工作,這裡有個白人好像你,我總在想“如果”,想了一天的“如果”,想……如果你愛我……】這一年錢壹畢業了,那是他們分别的第五年。

王子安特别想叫醒錢壹,問問他,第一份工作在哪裡,後來和那個長得向他的白人怎麼樣了。

很巧的是,那一年他開始瘋狂的找錢壹。思念于他不是甜的,是澀嘴的苦、是讓人淚目的辣、是灼燒心肺的酸,他硬生生地扛過了四年,不知道哪一刻哪一秒開始,他瘋狂的思念那個洋氣聰明又大膽的小可愛,那時的思念對他來說是淬了毒的刀,是穿膛而過箭,是冰冷徹骨的寒霜,每一絲一毫的思念都讓他死裡逃生一次。

一隻豬的人生:【我又換了一坐沒有你的城市,所以這座城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不同。】分别的第六年,

一隻豬的人生:【開始習慣白天無牽無挂地“睡着”,夜晚思之如狂地“醒着”。】分别的第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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