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月蓉忽然哈哈大笑着,她的笑聲中充滿了嘲笑,卻不知道是在嘲笑誰。
“暖暖!”顧江達虛弱地喊着顧清鈞的名字。
顧清鈞伸手将臉上的淚水擦幹,回頭看着顧江達,看到顧江達滿身是血的模樣,她的視線再度模糊。
顧江達掙紮着起身,虛弱地說道:“暖暖,不要怪她,她是你的奶奶,你要是怪,就怪我,不要傷害她,不要,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顧江達斷斷續續地說着,他的眼中流露着無盡的祈求,一瞬不瞬地看着顧清鈞。
馮月蓉畢竟是他的母親,盡管這一輩子顧江達恨過她,怨過她,可他無法看着自己的母親有什麼事情。
更無法看着自己的女兒對她的母親動手,盡管顧清鈞不認他,可在顧江達心裡,顧清鈞始終是他的女兒。
顧江達這輩子都活在馮月蓉的掌控之中,他為了馮月蓉放棄了自己一生所愛,那是因為他知道馮月蓉對奚家的恨有多深,更知道她對自己唯一的兒子,寄托了多麼厚重的希望。
可能顧江達的孝順是盲目的孝順,但他的生命是馮月蓉給的,他不能看着馮月蓉真的去死而無動于衷,如果他為了自己活得更好而搭上自己母親的一條命,這輩子他都不會活得開心,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之中。
他隻能對不起奚顔城,隻能夠對不起顧清鈞。
“江達,江達!”馮月蓉撕心裂肺地哭着,她到底做了什麼,到底做了什麼啊!
顧清鈞的手掌死死攥緊,轉身撲進了岑景宇的懷中,隻有他溫熱的懷抱,才能夠容納她所有的痛苦和哀愁。
岑景宇的眼眶紅紅的,用力抱緊顧清鈞,低沉有力地說道:“有我在。”
站在一旁的趙蘭愣住了,久久沒有回過神。
這一切是她沒有想到的結果,她以為顧清鈞一定會繼承顧氏,才會慫恿馮月蓉,才會有今日的事情發生。
明明和顧江達沒有了感情,可是看着他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她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揪着一般。
顧書瑤這才反應過來,他渾身顫抖哇的一聲哭出來,掙脫開趙蘭的手臂跑向顧江達。
“爸爸,爸爸!”看着顧江達渾身是血,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抓着賀子涵的手臂,哭着道:“子涵哥哥,爸爸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對不對?”
賀子涵冷眼看着她,将她的手臂推開,眼中是厭惡。
顧書瑤的心瞬間像是被砸了一個大窟窿,她慌了。
她再次伸手去抓賀子涵的手臂,賀子涵無情地推開了她,顧書瑤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比任何時候都要悲痛。
“叔叔,您撐住,我們馬上去醫院!”
白笑聰從來都是鎮定自如,此時話語中明顯帶着焦急。
顧清鈞慌了,從岑景宇的懷中起身,跑向顧江達。
“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顧清鈞攥緊顧江達的手掌,可她還是沒有叫出爸爸兩個字。
“救護車已經來了,不會有事的,放心!”白笑聰安撫顧清鈞。
顧清鈞現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白笑聰的身上,他現在說什麼顧清鈞都會相信,顧江達絕對不會有事,絕對不會。
岑景宇冷眼看着馮月蓉,而大廳中趙蘭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身影。
馮月蓉第一次正眼看着岑景宇,他劍眉星目,一雙眼睛此時殺意騰騰,光是站在那裡什麼都做,都讓人無形中感受到壓抑,馮月蓉一生經曆了太多太多,也見到了太多的人,而像岑景宇光一個眼神就似能夠讓人心生惶恐的人,他絕對是第一人。
顧家欠顧清鈞,岑景宇會一一讨回來。
救護車來了以後,岑景宇、白笑聰與賀子涵三人将顧江達擡起來送上了救護車。
顧清鈞一直攥着顧江達的手,這是她和顧江達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親密接觸,顧江達即便将要昏迷,卻依舊緊緊地攥着顧清鈞的手。
就算是現在死,顧江達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如果非說要有,那就是他想要聽顧清鈞喊他一聲爸爸,隻要一聲就可以。
顧書瑤追着賀子涵跑出來,她哭着拽着賀子涵的手臂,道:“子涵哥哥……”
顧書瑤的話還沒有說話,賀子涵立刻将她的手甩開,厲聲道:“不要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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