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照亮了他蒼白的臉。韓禦澤理所當然地把他的反應當成是對雷雨天氣的懼怕,說:“雨不算什麼,但你不是怕打雷嗎。我的車就停在門口的停車場,送你回去很方便。”
自己挖的坑自己跳。高晁無法反駁,跟在韓禦澤身後磨磨蹭蹭往外走。
韓禦澤的速度不快,好像很悠哉似的,就連回蕩在空曠走廊裡的腳步回聲,聽上去給人感覺都那麼怡然自得。
高晁不由得想起曾經玩過的一個遊戲,其中有個外形非常紳士帥氣的鬼,每次去抓人的時候宛如在庭院中散步,還時不時哼着陰森卻不失意蘊的小調兒。
到了門口,外面電閃雷鳴大雨瓢潑,他覺得這種天氣簡直太适合殺人分屍了。他又看了看韓禦澤的兩條腿,真長,一定能夠輕易追上倉惶逃竄的獵物。
韓禦澤在門口打開傘,轉頭對高晁說:“走吧。”
高晁深吸一口氣,鑽進他的傘下,跟他一起走進雨中。雨下得很大,地面積了一層來不及排掉的水,兩人的褲腿全都濕了。
高晁加快了腳步。韓禦澤倒是很配合他的步速,手裡的傘始終很好地撐在他頭上。
二人快步來到停車場,韓禦澤按下開鎖按鈕,把高晁送上副駕,随後繞過車頭上了車。高晁心不甘情不願,可一路上也沒有逃脫的機會,現在上了賊車,生怕會被拉到荒郊野嶺。
等上了車高晁才發現韓禦澤衣服左邊幾乎濕透了。他這才想到,他們兩個大男人打一把傘,空間有限,大概那個時候韓禦澤隻顧着照顧他了。
他不敢盯着人一個勁兒地看,就轉頭看窗外的雨。這雨下得真大,夜色濃得像是墨汁一樣,他對系統說統哥啊,我好冷。
系統說都是心理作用,你想點溫暖的事,比如春天的陽光啊,冬天的被爐啊,還有咕嘟咕嘟的小火鍋啊。
高晁說真溫暖啊,春天的陽光被霧霾遮蓋,冬天的被爐插銷壞了,咕嘟咕嘟的小火鍋裡煮着我……
系統:“……”
韓禦澤往右邊瞄了一眼,青年的兩隻手無意識地在大腿上摩挲,背脊和座椅靠背之間空着,眼睛始終看着窗外。
那一頭顫顫的天然卷,看起來手感不錯。
他收回視線,勾起唇角,打開空調,放了首曲調悠揚柔和的曲子,修長的手指随着緩慢的節奏在方向盤上輕點。
高晁的住處很近,車子很快就到了樓下。他急忙道謝,開了車門就跳下去,繞過車頭卻看到韓禦澤也下了車,撐開傘走到他跟前:“雨太大了,我送你到門口。”
雖然韓禦澤的聲音語氣很溫和,可卻隐隐散發出讓人不敢拒絕的氣場。高晁在他的護送下進了樓門,忙說:“謝謝教授,您快回去吧。”
“等你到了家,在窗口沖我招招手。”韓禦澤一點都不急着離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也知道,現在O市潛伏着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連環殺手,我确認你安全回家了再走。”
這話聽起來真是動人,可是高晁一點都不敢動,他隻覺得渾身都發冷。
“好,那……教授再見。”高晁道别後匆匆跑了上去。待進門後打開燈站在窗前往下看去,韓禦澤甚至沒有回到車上,依舊撐着傘站在雨裡等待。
那是一把紅色的雨傘,血一樣的顔色,車燈照在上面,在雨中十分刺眼。高晁在感到恐懼的同時,卻又有些親切感。
紅雨傘啊……他猶豫着招了招手,看着韓禦澤收傘上車離開,失去力氣癱坐在地。
幾秒鐘之後,他又鹹魚回光返照似的撲騰起來,胸口一陣發涼。現在韓禦澤不僅知道他的長相,知道他的名字,還知道了他的确切住處,他這不是完全暴露給死變态了嗎……
在窗口徘徊幾分鐘後,高晁才回過神來。他脫掉在身上濕哒哒地粘了一天的衣服去浴室洗澡。然而随着一聲雷鳴,小區陷入黑暗,高晁滿身泡沫站在花灑下欲哭無淚,掙紮着用迅速冷卻的涼水把身上沖洗幹淨。
确認不是隻有自己一家停電,高晁心裡才平衡許多。他從櫃子裡翻出一隻大蠟燭點着,滴了蠟油粘在小桌中間,坐在地墊上擦頭發。
系統安慰他:“咋蔫兒了呢,最起碼終于确定目标人物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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