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強裝鎮定,煞白的神色乃是暴露了莊氏心中的恐懼,她壓根兒沒料到,私刑之事竟會恰好被施羨魚撞破,而對方還敢追根究底!休再與她多言,莊氏陰沉着臉,喝道:“愣着做什麼?給本宮抓住她!”殿内宮人們遲疑片刻,是方才那毒打施媛媛的嬷嬷箭步沖上前去,伸手欲擒施羨魚,後者嗅到她身上沾的血腥味,不着痕迹地皺了皺眉,側身後退一大步:“此事若被父皇得知,你且自求多福。”她自幼習武,身法極快,嬷嬷撲了個空,結結實實摔了一跤,吃疼地哀哀直嚎。莊氏美豔臉孔因憤恨而顯得猙獰起來,見遲遲無人敢動施羨魚,這怒火便燒得更盛,咬碎了一口銀牙,纖纖食指直指着她:“無知豎子,你還當你能活着走出映月殿麼?給本宮上!快啊!”“陛下駕到──”“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這事驚動了天子,施媛媛就徹底放心了,她再不受寵也好,父皇亦不可能眼睜睜坐視不管,讓皇嗣在他眼皮子底下受苦。豈知,年過而立的高挑男子疾步踏入殿内,連一記正眼也不曾瞧她看去,隻顧往施羨魚走去。溫暖寬厚的手掌略微粗糙,擱在施羨魚的小腦袋上揉了揉,隻聽他呼吸紊亂:“少央,可有受傷?”那樣的溫度,是她所不曾擁有。在大人跟前顯得小鳥依人的施羨魚搖了搖頭,卻沒行禮,隻答道:“父皇,莊氏要懲治小九,說她是您心頭之寵,還要兒臣無法活着走出這兒。”面無表情地撒嬌,說着滿是濃濃委屈意味的話語,竟是分外可愛。男人隻覺心頭一窒,整顆心髒彷佛融化的冰山般化開。随之而來的是天子之怒,他瞥向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的莊氏,漆黑眸子不帶絲毫感情,眼神極為森寒:“孤竟不知,原來梅賢妃已不将孤放在眼内了?”不問是否屬實,不論事之對錯,隻憑施羨魚一屆孩童的三言兩語,已讓他怒容滿面,莊氏隻覺在他眼中,自己已是死人,忙不叠磕頭在地,驚恐交雜:“陛下,陛下息怒!妾身絕無此意!”該死,偏生遇着陛下下朝的時辰!這施羨魚竟有備而來,當真是深不可測,小小年紀城府如此之深。她的心思越是怨毒,高高在上的帝王越是不悅,身死之後,他被後人評為昏君,雖與他生前性子有所關系,卻不代表他看不透人心:“拖下去,賜居無恨宮。可把她那張不讨喜的嘴巴捂緊了,免得髒了少央的耳。”他的笑容頗為殘忍,說是賜居,倒不如說是責罰,在場衆人無人不知,無恨宮即是大洪後妃之冷宮,長年無人打掃,多番鬧鬼,十分荒涼可怖。這般無情的責罰,絲毫看不出他先前對莊氏的寵愛,母妃愛了一生的男人,就是這麼一個男子。施媛媛一驚,下意識瞥向莊氏,隻見她被兩名近衛捂住了嘴,雙目圓瞪,盡是驚恐神情,卻因嘴巴被死死捂住,發不出半點聲音來。進了無恨宮,這輩子可算是完了。小小的玄衣身影伫立未動,眼看着莊氏被迅速拉下去,施羨魚突然後退兩步,拂了衣衫,就地下跪,跪姿極為端莊鄭重:“兒臣愚妄,給父皇添麻煩了。可是,父皇,兒臣另有要事相求,兒臣……想與小九同住。”作者有話要說:小羨魚還是很萌哒接下來幾章都是她們童年時的回憶跟解開一些小媛媛黑化的伏筆>福淺命薄先是見她倏地下跪,後是聽她說要跟什麼小九同住,先帝心肝兒一顫,這寶貝女兒性子冷,從來沒主動向他讨過什麼,如此大禮,他豈能不答應?即便是無邊江山,也得盡成她囊中物;即便是帝王玉玺,也得任憑她當玩物!是以,他眼中閃過一抹愕然,冷肅面容上少了許多戾氣,倒滿是心疼神色,舍不得她多跪一時半會兒,連忙擺了擺手:“什麼小九小八小七……都随你去,快别跪了,堂堂皇女,這得成什麼樣子,皇女就該有皇女的骨氣!”後半句,他不過随意一說,卻沒想這半句,讓施羨魚一輩子銘記在心。跪倒在地的小小身影,并未立刻起來,而是鄭重地叩頭謝恩後,才理了理衣衫,端正地站直身子。先帝對年少沉穩的閨女很是心疼,剛下了朝沒多久,重華宮宮人便來通報,說是七殿下在棠梨宮那兒受了委屈。一聽這消息,他可不顧剛被朝臣們輪番上谏的煩悶,連忙斥着龍辇趕到映月殿,心心念念皆是施羨魚,哪有空管旁人?旁人又何曾入得了他眼裡?因此,他此時才看見了施羨魚身後那團瑟縮的小糯米團子。看這衣裳裝扮,跟小宮娥差不多寒酸,發育又很是不良,怎麼渾身是血,倚着重華宮的宮人才能站穩?他百思不得其解,皺了皺眉,疑道:“爾為何人?可是映月殿的宮人?”聞言,施媛媛渾身一頓,略有些不可置信地張大了眼睛,雖知母妃出身卑微,窮其一生,隻當了幾日寵妃,可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竟連他們的骨肉都認不出?思及此處,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推開了身旁宮人,渾身劇烈地顫抖着,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斥責他薄情寡義?埋怨天道不公?自憐命運坎坷?“回禀父皇,她正是九皇妹。”是施羨魚率先替她解釋,見自家父皇認不出自己的種,施羨魚神色冷冽了幾分,又作揖禮道:“既然父皇應允了,兒臣便先行告退。”見她半點兒跟自己傾訴委屈的意思都沒有,先帝頗有幾分幽怨,她兄長在這年紀時,還纏着他撒嬌呢,怎麼她就這麼冷酷無情?什麼九皇妹,他真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啊,這些年來,他播再多種,最終不是流産就是夭折,哪能記得住這麼多名字呢。能讓他上心的,不過是長子、五子、六子與七女罷了。因着此事而被遷怒,他可得在心中叫冤。雖是如此作想,他仍是順着她的意,扶額道:“沒受傷便好,永年,送七殿下回宮。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提頭來見。”那名喚永年的小太監吓得一抖,忙不叠領旨跟着施羨魚走去了。重華宮,栖霞殿。漫天雲霞斑斓,多彩流光绮麗,此處乃是先後寝殿,在先後逝後,先帝終生未納繼後。栖霞殿漸漸成了先後膝下一雙兒女的居所,偌大宮殿有宮人逾百,那道小小的玄衣身影,卻透着幾分蒼涼孤寂的氣息。施媛媛猶豫片刻,仍是不顧身上疼痛,邁着小短腿,悄悄加快腳步,與施羨魚并肩而行。察覺到她的舉動,施羨魚未有不悅,冰冷的娃娃臉上,甚至添了一絲笑意。“殿下,你可回來啦!阿清都等你一大早上啦!”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前來迎接者正是左太傅庶女,左清韻。她在京城算不上是什麼揚名天下的貴女,在後宮裡頭,卻是人人都得罪不起的七殿下摯友。關于左清韻的事迹,施媛媛亦曾略有耳聞。說來可笑,她雖是個生母早逝,不受重視的庶女,卻因與施羨魚交好,待遇可比施媛媛好上許多。生在皇室,竟不比生在權貴。眼前這小姑娘,年歲約莫與施羨魚相仿,眉稍眼角俱是不染世俗的清澈。施媛媛看了心生反感,又是一個故作天真,企圖狐假虎威之人。世家千金,本就為她所不喜,模樣單純實則險惡的世家千金,更是為她所厭惡。她就是甯可挨打,甯可孤身一人,也不會跟這種人為伍!對于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施羨魚并未察覺,仍是傲嬌着一張娃娃臉,推開左清韻往自己臉上親的嘴兒,煞有其事道:“嗯,有勞阿清費心了。本殿下……一切無恙。”左清韻見她再一次推開自己,難免流露出一絲失望神色,聽她說一切無恙時,那抹難過又被歡喜所蓋過,青澀眉眼彎如月牙:“阿清就知道,殿下最厲害啦!”這時,她目光落在施羨魚身邊的施媛媛身上,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殿下,她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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