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裡面人的死狀太慘了吧。”顧楊靠在車壁上,“他們大概覺得有邪祟,想用火燒死。”
雲繼又不說話了,回頭遠遠地望着遠處冒出的黑煙。顧楊望着他,突然道:“你為什麼那麼恨魔尊?最近百年,他好像都沒有出現過了。”
雲繼依舊望着窗外,“我全族上下一百三十餘口,皆死于魔修之手。他們是魔尊的手下,我父親死前告訴我,因為有人算出我家會有人能除掉魔尊,故而魔尊要斬草除根。”
顧楊一皺眉,他并未聽說過這個預言。
“所以,你要殺盡魔修為家人報仇?”
雲繼卻冷笑一聲,搖搖頭,“以前這麼想過,後來遇見一個老人。當時我無家可歸,他收養了我,他說他有個魔修好友。我見過那人,後來就想,或許魔修也有好人呢。”
他深吸一口氣,“可是都是假的,那老人被背叛了,他的所謂好友親手殺了他。我逃出來了,碾轉各地,遇到了許多魔修,我才終于知道,這世上哪有什麼好魔修啊。”
顧楊沉默下來,他想為自己辯解兩句。他可以告訴雲繼,他就是魔修,但是他沒做過什麼壞事。但是最終,他還是瞞了下來。
“的确啊,魔修是沒幾個好人。”
顧楊望向外面不斷後移的樹枝,心中有些複雜。魔修之所以會人人喊打,也的确是他們做多了壞事,就算有些不那麼壞的,也從未出來勸誡過。等到魔修徹底在修真界中難以立足時,那些所謂的好魔修才終于冒出了頭,搖旗呐喊,為自己辯解。
顧楊冷哼一聲,其實一個樣。
“其實有時候,我也在想。會不會又幾個好魔修,你看,雖然人人罵魔尊,好像也沒幾人能拿出證據來。”雲繼将頭靠在車壁上,“而且修真界中的人,許多與魔修并無區别。也有許多人,隻是修煉出了差錯,一步堕入魔道。”
顧楊聞言,突然笑出聲,“你可真是的,一會兒說魔修都沒有好人,一會兒又自己幫他們開脫了。”
雲繼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啊,我自己也特别迷茫。”
顧楊揉揉他的腦袋,“那就等你想明白了再說,現在先安心修煉。”
兩人依舊是遊山玩水,不同的是,這次雲繼也有了修為,能夠陪着顧楊一起四處遊曆。偶爾路見不平,還會拔刀相助。
顧楊發現雲繼此人心中正義感極強,在凡世中遊曆修行,反而比在修真界中閉關修煉來的更好。
于是他找了個機會,問雲繼可願在凡世中繼續待上一段時日。
雲繼聽了他的建議,也很高興,他本就不喜修真界中每日為了修行兩耳不聞窗外事。現如今,顧楊願意繼續遊曆,正中他下懷。
小魚身為靈馬,每日跑來跑去,終于厭煩了。今早雲繼去解它的缰繩的時候,他非常抗拒,不願意再跑。
雲繼無法,和顧楊商量一下,決定将小魚送到附近的村莊裡暫時寄養一段時間。
兩人牽着馬,到了村莊之中,卻發現村莊中一片死寂,半點聲音都沒有。
顧楊抽出劍,橫在身前。雲繼同樣拔劍,與他一人守一側,慢慢往村莊内走。
突然一聲銅鑼聲響,遠處的道路上,突然走出一排穿着白衣的村民。隊伍前列有人吹着喇叭,敲着鑼鼓,後面跟着的手中舉着招魂幡。
顧楊握緊劍,拉着雲繼閃身躲在房子後面,看着他們吹吹打打地繞着村莊走了一圈,随後又慢慢走回來。
“吱呀”一聲,雲繼身後的門緩緩打開。他猛地一回身,卻見一個老妪露出她滿是皺紋的臉。
老妪看到兩人驚得連眯成縫的眼睛都瞪大了,她看了眼走過來的村民,突然伸手将兩人拉到屋裡。
雲繼正要發問,老妪卻突然做出禁聲的動作,将他們往裡間推了推。
雲繼他們才進到裡面,木門突然被重重地拍響,外面還有罵罵咧咧的聲音。
老妪猛地拉開門,幹癟的嘴唇一張,各種髒話傾瀉而出,聽得雲繼一愣一愣的。
“老太婆,你為什麼不去,為什麼?神會報複我們的。”
女人說着幾乎哭起來,老妪卻扁着嘴,冷哼一聲。“什麼報複,是你們自己召來的罪孽,自己擔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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