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茶水潑濺出來,君山銀針一些跌落在地毯上一些跌落在女孩子的頭發間,伊以的身體朝後面痛苦地仰了一下,她跪在林瑾晨的面前,在茶盞飛來的時候把他抱進了懷裡,雙手護住他的腦袋。茶盞砸在了她的後腦,破碎後瓷片紛紛下落,鮮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毛衣上,裙子上,那攤紅色在發間逐漸擴大,頃刻淋漓。
林瑾晨完全沒料到她會突然沖過來擋在面前,沒了剛才那副甯折不彎的铮铮傲骨,看着伊以不知所措,眼瞳裡面漫開驚恐。伊以的手逐漸滑了下去,最後無力地抓着他的袖子,忍着尖銳的疼痛仿佛宣告臨死遺言地說了句讓人一秒出戲的話——
“幹嘛那麼嘴欠”
然後她就失去意識倒了下去,林瑾晨抓着她的肩膀一直叫着喂喂喂,書房的門被完全推開,沖在甯來前面進來的是剛剛趕到的林瑾昱,他抱起地上的伊以,沒看王朝歌一眼,大步沖了出去。
帕格尼從地下車庫駛出,像隻離弦的箭駛向煦城第一人民醫院。林瑾昱把伊以從車上抱下來,護士們準備好推車,急診室的門打開,醫生們開始救治。
林瑾昱站在急診室外面,突然有了一種懷裡失卻了什麼的空落感,手上有黏膩感,他擡手一看,指間竟然有血。
一個小時後急診室的門被推開,醫生走出來說傷口已經處理好了,為防止感染病人還需要再留院觀察幾天。林瑾昱為伊以選了單人病房,晚上就留在她身邊陪護。他拉上了病房的窗簾,調亮燈光,把空調開到最舒适的溫度,坐在她旁邊,無論做什麼事的心情都沒了,隻能幹坐着看着她的臉發呆,偶爾像個老媽子似的幫她掖一掖被子。
護士走進來挂點滴,提醒他旁邊的家屬床可以休息,不要熬壞了身體,病人沒什麼大礙的。
但是第二天伊以還是沒醒,反而開始發高燒,于是開始換退燒的點滴,輸了兩瓶後高燒變成低燒,開始不停地出冷汗說夢話,原本說着沒大礙的醫生們重視起來,會診後得出結論是現在的低燒和頭上的傷口沒有太大的關系。
“沒關系?”林瑾昱坐在醫院會議室的第一把椅子上,翻看醫生們遞給他的病情分析報告。
“是的。”離他最近的郝主任雙手交握放在桌上,看着他說,“雖然也會有是并發症的可能,但是經過内科的張醫生劉醫生的聯合診斷,病人出現低燒的原因在内不在外,和頭上的傷口沒有太大關系。雖然頭上的傷口失血很多看着比較嚴重,但是并沒有傷到神經。引起發燒的有多種原因,除了生理上的還有心理上的,病人主要屬于後者。”
林瑾昱疑惑地看着郝主任,醫學并不是他的強項,學得很粗淺,隻是看了幾本常識書而已。
郝主任繼續說,“中醫講究氣息,氣息紊亂就容易生病,比如人在氣急攻心的時候會吐血,驚悸時候會昏迷盜汗,前兩天弄錯了方向,一直在給病人開西醫藥,今天請了餘老沿着中醫方向去診斷,得出的結論是病人主要是因為心氣郁結,比如思慮太多,比如常常傷心,長期下來聚沙成塔成為大症候,在這個時候發作出來。”
林瑾昱沒說話,低頭目光雖然落在病情分析報告上,但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郝主任心中突然有點感傷,他像是安慰孩子似的對這位醫院說,“沒什麼大礙,睡一覺醒來就好,隻是以後得注意,畢竟還是個小女孩,一直悶悶不樂遲早會憋出病來。家人或者朋友要引導她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長期郁結的話健康就沒了。”
林瑾昱站起來,推開門走出了會議室,醫生們在他走後也都散了,各忙各的事,郝主任把病情報告收起來,看到伊以這個名字時愣了一下,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林瑾昱開車回了長汀,這三天在醫院都沒好好休息,公司的事也都是交給許沐歌在處理。他回到家洗了個澡,簡單睡了一覺,醒來後去伊以房間打算找套出院的衣服帶給她,被送進醫院時她身上穿的那套被血弄髒了。拉開和屋的門,空氣裡有種閑置許久的味道,冬陽從陽台上爬進來,鑽進屋子裡,滿室空蕩,好像沒那個小女孩在這裡笑笑鬧鬧立軸書架這些陳設便像植物一樣萎去,被冬天浩浩蕩蕩地覆蓋。矮桌上還擺着日語書,書頁折了一角,翻開在桌面上,一支頂部是個圓溜溜的毛球的圓珠筆擱在一邊,拉開的筆袋是隻長耳朵兔子,白白的身體上還被寫上了“belongto伊以”的字樣。林瑾昱跪在榻榻米上,把日語書收起來,把圓珠筆放進筆袋裡。他打開放衣服的櫃子,裡面是各種各樣的毛衣和小裙子,看上去暖茸茸的,仔細一想她好像對這些暖暖的軟軟的東西情有獨鐘,連手套也要選那種在手背位置綴上一顆灰色的絨球的款式,頭花也多半是一些布藝小動物,偶爾也會戴那種奇奇怪怪的看着像剛切好的水果片的發卡。林瑾昱選好了衣服,準備走的時候,有人在門口問,“她還好吧?”
是林瑾晨。他脫了鞋子走進來,看見哥哥手中的衣服,問,“拿給伊以?”
林瑾昱點點頭,起身準備走。
“哥哥在怪我麼?”身後的孩子忽然問,“因為我惹老頭兒生氣害得伊以受傷。哥哥這些天都沒和我說話。”
林瑾昱坐回來,挨着弟弟,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是因為總在醫院,有點顧不上你,我沒有生氣。”他摸摸弟弟的頭發,“我不問你那天發生了什麼,别人說的我也不會信,總之隻要是瑾晨你認為正确的事,就去做。”他捏捏弟弟的耳朵表示安慰。
“我教伊以日語被朝歌先生看見了,他很生氣,問我原因的時候我頂嘴了,他就把茶盞扔過來,伊以替我擋住了。”林瑾晨說。
“嗯。”林瑾昱點點頭,起身把林瑾晨也從地上拉起來,“去醫院看看她吧,畢竟是因為你才受的傷。”
林瑾晨像是想起了什麼,打開櫃子取出一個小木盒子,把木盒子裡的小玩意兒一股腦兒倒在桌上,拿出鋪在最下面的幾頁信紙,疊好放進懷裡,“帶上這個。”他說。
伊以睜開眼睛,意識恢複的同時痛感蘇醒,她從床上坐起來,摸了摸腦袋疼的地方,那裡已經纏好紗布,病房裡隻有她一個人,她努力地想這幾天發生的事,唯一的印象是很冷很冷又好重好重,像是墜入深海,有人不停地用毛巾幫她擦汗,手背和臉頰溫度的觸碰。
門打開,穿着紫色衛衣的林瑾晨走進來,兩隻手揣在衛衣前面的那一個大兜裡,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好,看着伊以。
伊以也看着他,眼神有點呆,“你是”看着瞪大了眼睛一副吃驚模樣的林瑾晨,想要裝失憶的伊以忍不出笑了起來,一笑牽動傷口又“哦哦”地喊疼,舉着手想碰又不敢碰,林瑾晨笑着瞟了她一眼,“活該。”
伊以放下手,去摸林瑾晨的膝蓋,“你還疼不疼?”
林瑾晨本來條件反射地想把她的手打開,但是看到那隻手上還插着針頭,就拿起她的手輕輕地放到一邊,說,“早不疼了。”隔了幾秒又加上一句,“哪像你?”
他看了伊以一會兒,從衛衣衣兜裡拿出那些信,有些忸怩地說,“上次沒給你念完,以你的水平現在肯定還看不懂,我還是念給你聽好了。”說到最後語氣變得有點兇巴巴的,故意做出不耐煩的樣子,像是讓人體會到他的善意好心是件丢臉的事似的。
“昨天晚上居然又夢到千茨町了,想起女伴們曾經在我的身後說因為我從小沒有父母跟着爺爺長大所以才會對那樣的一個男人上心,她們笑嘻嘻地說這個叫戀老,以為我走遠了就聽不見了,以為說得很小聲我就聽不見了,但是偏偏就那麼聽到了。我不願别人說他老,像在侮辱人一樣,一聽到我就很生氣,或許是因為這樣才要離開千茨町的吧,畢竟在他的故鄉,沒有人敢說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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