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将者不能同心同德,便會影響軍心,甚至讓底下的兵卒無所适從。
阿墨暗歎了一口氣,單大将軍得費了多大的心血與精力才能在這其中做到平衡,難怪劉雲軒明明與他親若叔侄,卻受到那般的待遇與冤屈;難怪漢元烈王的連環計能那般輕易施展;難怪一個反間計,就能将他們逼到如斯困境。
事到如今,她已沒有退路了,不管這群人心中有怎樣的心思,在如今的絕境困局裡,想必,為了脫離困境,他們會暫時放下其他心思,而今天,就看她怎麼說服他們了!
☆、第三十三章舌戰諸将(上)
大帳内很熱鬧,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将領對着單大将軍高談闊論些什麼,而如刀鋒般的目光則落在了阿墨的身上,若是目光可以殺死人的話,阿墨早已死了千萬回了。
單大将軍端正地坐在主位上,神情專注地聽着諸将的‘高見’,卻始終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那模樣,倒像是人在聽着,心神早已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單小将軍更是直接不給面子,整個人斜斜地靠在桌案邊,還時不時地打幾下哈欠,可愛的紅唇微微嘟着,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睛半眯着,像個剛起床的鄰家小女孩。
至于阿墨這個當事人,從頭到尾都保持沉默,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睛看着諸将,可眼裡明顯空洞迷茫,隻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在發呆,那心思早就不知遊到哪裡去了。
這三人這般表現,讓‘激動不已’的諸将再也講不下去,你說,你在這裡手舞足蹈,臉紅脖子粗地勸谏、質疑、反對,人家在那裡神遊、發困、發呆,壓根就沒把半句話聽在耳裡,你還講得下去嗎?
待到諸将的情緒都平靜下去了,單大将軍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單小将軍身子也站直了,而阿墨,眼裡也有了神彩了,那瞬間晶亮起的光華,直把始終注意着她的諸将差點沒一口氣堵在胸腔裡吐不出來。
這三人是故意的吧?是算計好了吧?不然為什麼這般心有靈犀,同時‘神魂歸位’?
諸将神色皆是忿忿然,但也無可奈何,隻能沉默,他們猜測,難道單大将軍此次是預備一意孤行,直接任命這個夥頭兵當代統領将軍?
阿墨轉眸看了單大将軍父女一眼,心下不禁笑開,這兩人也是有意思的人,看他們父女倆那習以為常的動作,估計軍事議事上經常發生剛才那一幕,這兩人早已練就了這個本事,就是不知劉雲軒早否也是如此。
一想到某個情景,阿墨不禁輕笑出聲,這一笑,更是将諸将的郁火點燃,紛紛殺氣騰騰地怒視于她,其中有數道目光猶如毒蛇般陰狠,可當她将目光投過去,卻尋不到那數道目光是來自于何人。
心下有絲猜測,阿墨在衆人的目光下,終于緩緩地站了起來,她走到正中,站在單大将軍桌案前,面對諸将,擡手,行了個标準的軍禮,她身姿挺拔,目光澄澈堅定,有流光劃過,清俊的小臉上尚帶着稚嫩,可此時,卻無人去想起她的年齡似乎尚未達到軍律所規定的年歲,隻因,她這一站,竟讓他們有種錯覺,似一柄深藏劍鞘的絕世寶劍正欲出鞘,向他們,向世人展現它的光華燦爛,鋒利寒芒。
“在下花離墨,見過諸位将軍。”明朗清越的聲音清晰悅耳,不似女子般尖細清鳴,亦不似男子般渾厚磁性,自有一股泌入心田的清爽正氣,讓這群久戰沙場的将領恍忽間覺得一抹清風拂過心田,去了三分燥意,多了幾分平和之氣,不少人臉色緩和了下來。
看着這一幕,阿墨暗自輕笑一聲,花奶奶曾說過,她的聲音較為中性,隻要用她教的方法來發音,聽趕來聲音雖沒怎麼變化,但可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能讓人心平氣和,就像是佛教的佛音般,花爺爺更曾教過她,雙方對談,哪一方能掌控對方的情緒,便能掌握主動權。
她知道今天會是場硬仗,所以從一開始,她故作沉默,故作深沉,讓單大将軍先出口,引發諸将的怒火與心思,然後她再出來,掌控局面,如此,必更能達到她所想要的結果。
“方才,諸位的話,阿墨已聽明白,阿墨隻問諸位幾個問題。”阿墨嘴角微微勾着和曦的笑容,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掃了一圈,繼續道:“第一,請問各位,我軍中戰鬥力最強的軍隊是哪一支?”
靜默了一下,那個有些文弱的都尉先開了口,雖不情願,還但是忿忿道:“是武衛軍,但是……”
話還未說完,便被阿墨給截斷了,隻聽她又道:“再請問,諸位真的有證據,證明武衛軍真的有叛國嗎?”
帳中又靜默了一下,若真的有證據,武衛軍現在就不會隻是被監管了,而且說真的,他們心底深處,對武衛軍叛國一事也很是嘀咕。
“現在是沒有證據,但那一天,他們沒有出現在……”見大家都沉默,易劍仁氣呼呼地開了口,卻依舊沒能講完。
阿墨瞟了他一眼,笑了接口道:“諸位都是久戰沙城的悍将,當知兵者,詭道也!武衛軍沒有出現在東石垅,可以有很多種原因,難道隻有他們通敵這一原因可解釋嗎?豈不知,我大軍現被困于此地,卻将最為精銳的武衛軍看管監押,猶如面對強敵,卻自斷雙臂,安知,不是敵之陰謀?再者,若武衛軍真的叛國通敵,以他們的戰力,呵,諸位應知‘裡應外合’這四字何解。”
營中諸将不少人聞言身軀一震,有數人面露驚詫,顯然是之前并沒有想到這一點,一看便知是有勇無謀的大老粗,其餘人反應各不相同,但明顯,以他們的智慧與經驗,早就有這個想法,隻是出于不同的心思目的,他們故意将其忽略,而隻想如何釘死劉雲軒及武衛軍,從而釘死北雍王府。
連她和黑熊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事,阿墨并不認為隻用這些話就能搞定這些人,所以她隻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下他們的表情心思,然後轉開這個問題,繼續道問:“第三問,諸位以為,今日之局面,我軍該如何求得脫困之法?”
不曾想她會問出這一個問題,包括單大将軍父女在内,皆反應不過來,愣住了,不是在講武衛軍的問題嗎?怎麼毫無預兆地就上升到如此高度的問題了?
這個問題,在每一天的軍事議事上是最為重要的讨論議題,也是壓在每個人心中的頭等大事,于是,當反應過來後,有的沉默不語,有的譏諷冷笑,而自也有的激烈出聲。
“哼,如今我大軍被困于此絕境,前有夏侯真領大軍堵于谷口,後有烈王坐鎮襄武城,斷絕我軍後路,左邊是高達百丈的斷崖,右邊是廣闊無垠,危險重重的密林,前不可進,後無可退,當此絕境,自當以守為戰,等待救援。”
“以守為戰,等待救援?呵,阿墨今日才知,原來諸位竟是如此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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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舌戰諸将(中)
“以守為戰,等待救援?呵,阿墨今日才知,原來諸位竟是如此天、真、無、邪!”
阿墨臉上嘲弄的笑容重新将平和下來的諸将的怒火再次點燃,這些縱不是什麼百戰餘生的名将,也是久戰沙場的悍将,即便如易劍仁這般的裙帶之臣,在戰場上也是猛将一名,可今日,他們卻被一個毛頭小子諷為天真,這‘無邪’二字最最可恨,是說他們連三歲孩童都不如嗎?
“你小子這話是什麼意思?以為仗着大将軍就可以不将我們放在眼裡?可知,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易劍仁最先爆發,‘啪’地一掌拍在椅把上站了起來,一臉狠辣之色,右手已按在了劍柄上,殺氣騰騰。
“一個小小的夥頭兵,在這裡大放厥詞,狂妄放肆。”
“老子在戰場殺敵的時候,你小子還在家裡吃奶呢!敢教育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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