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話,老翁實在不好明言提警孫兒:十四郎可是過世賀公嫡親孫兒,又是主母最小一個兒郎,眼下當家郎君嫡親兄弟,誰敢無故編排怠慢?若非真是天生克星,主母當年又怎麼舍得将十四郎獨自打發去鄉下田莊,那些無可奈何不敢違令跟去侍候的奴婢,沒多久,可都死的死,病的病!以至于後來再沒人肯侍候左右,甯願被發賣!若非那瑩陽真人自稱福澤深厚又隻身單影不懼克煞,硬要将十四郎代養,怕是這小主人早就因無人過問餓死田莊。
隻這麼多年過去,十四郎竟忽然歸家,又不知是哪般緣故?唉,隻期望着主家莫要心軟,留他住在大宅。
老翁一邊拖拽着孫兒遠去,一邊還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樹下郎君俊挺昂立的背影。
賀湛這時,卻已經在此候立了兩刻時長,固然在這樣暮春季節,恰是風和日秀,并不覺驕陽炙人更無冷凜侵骨,然而習武多年的他,卻仍覺膝骨僵痛、脊梁生寒,仿佛一路奔波的疲勞不堪都在此刻才重重壓在身上。
記憶裡原本沒有這家宅情境,甚至生母手足的面孔也模糊不清,可惱人的是,如今他身臨此境,卻依然覺得面前那扇緊閉的青漆大門,此方青榆傍道的院落一如魂牽夢萦。
魂牽夢萦,是,盡管他并不願意承認,可這的确是他多年遊曆生涯無數次夢回之處。
這裡,才是他的家。
可是十年後,他遠道歸來,卻仍被擋在門外,就像一個初次登門來客般,要待那層層通傳入内。
多久了,十三年抑或十四年,小小年紀的孩童在中秋月圓團聚之日,也曾在此靜候,為的隻是他那五姐姐一句鼓勵,期望見上一見血緣至親,享受一回人倫親情,然而……他終究沒有走進這扇大門。
等來的隻是幾個顫顫兢兢的奴仆,畏畏縮縮地勸解:“十四郎怎麼回來了?主母患疾,郎君正憂心不已……十四郎,還是待賤仆駕車,送郎君歸去上清觀可好?”
而時光荏苒,如今歸來,所經所曆卻與那回絲毫無别。
隻不過,這青榆已老,高牆更添斑駁罷了。
可是他仍舊願意在此候立,等待一個結果,一個讓他徹底死心的結果。
隻心底仍舊隐隐奢望着,會有那萬分之一出人意料——他的兄長早已娶妻生子,也許母親業已經兩鬓欺霜,他們若有一絲挂念,挂念他這麼一個多年不見生死不知的血緣至親……
恩師蔣公深悉蔔術,早批得他并非煞克之命,賀湛也從不願追究流言蜚語從何而生,就如姑母與五姐姐當年勸解時言——一切殊無意義。
他隐藏心底深處所思所願,不過前嫌盡棄而已,盡管這嫌隙從何而生,他曆來不甚了然。
母親與兄長,可願他從此歸來?
而這高牆之内,院落深處,一個錦衣婦人,一手托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手緊扶着婢女手臂,這時,正駐足在一處花木繁榮、白階潔淨的屋舍前,深深吸了口氣。
這位正是賀湛長嫂魏氏,她看了一眼靜候舍前那青衣老妪,終于舒出口長氣來,也不顧捧着銅盆、錦盤魚貫而出那些侍婢,數步上前,旁若無人般問道:“十四叔歸來一事,可曾禀報阿家?”
“主母午睡才醒,奴尚不及……”
魏氏更是笑意嫣然:“便罷,由我禀報阿家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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