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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第1頁)

“好,我知道了,雨晴,謝謝你的答案。”我故意不看阮陽的表情,但能聽出語氣裡滿是無奈,他遞給我一個手提袋,“雨晴,其實我今天是來向你告别的,我要去美國讀書了,這是我在國内學習時的一些筆記,希望對你高考有幫助。另外,裡面還有我的聯系方式,記得高考完打給我,我會在大洋彼岸等着你的好消息。”站在原地,我拿着還留有餘溫的手提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

回到家裡,我打開了手提袋,裡面每科的筆記整齊的擺放着,一個藍色信封靜靜地躺在裡面,

“雨過天晴,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是一個很有主見,自尊心很強的人,這次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針對自己的前途向别人征求意見,如果你的回答是否定,那你永遠都不會看到這封信,可是不出我所料,你的回答是肯定的。其實,暫時回到中國的學校讀書,鞏固書本上的知識,升入更好的美國大學,一直是我人生計劃的一部分,可是遇見你卻是我人生的意外。最開始注意到你是在一節英語課上,在依次回答問題時,英語老師非常自然地跳過你,然後提問其他同學,可你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低頭背單詞和句子。後來我慢慢知道,在高考前,很多老師隻重視前35名的同學,其他學生基本沒什麼存在感。可你卻從沒放棄自己,仍舊堅持努力。也許從那時起,我就想通過各種方式接近你,幫助你。跟你在學校相處的時光,讓我非常開心。我漸漸發現你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冷冰冰的,相反你很有幽默感,跟我一樣喜歡看書、旅行。記得我們也曾約好要一起去s市讀大學,可是很抱歉,我不能守約了。不過,就算我去美國,也會等着你考上s市某大學的好消息,記得到時給我傳幾張s市的照片,就當你替我完成我們曾經的夢想吧。”

“最後,我想說:雨晴,高考完,一定記得給我打電話,我會在大洋彼岸等你的好消息。”

我倒在床上,将自己蒙在被子裡,回憶着曾經的一幕幕,放聲大哭,淚水打濕了臉下的枕巾,潮潮的,整晚似睡非睡。待我掀開被子,天邊已染上霞光,一切好像都沒有變,也好像什麼都變了。

高考

高考的到來,并沒有想象中的轟轟烈烈,我像平常一樣,一個人坐上公交車直奔考場,兩天半後,完成了這件18歲人生中的大事。

在家放空了幾天,随後接到班級聚會的消息。擺脫了高考的壓力,每個人都暴露出來真性情,就連平時大家眼中嚴于律己的班長都開始對瓶吹,幾個關系好的女生抱頭痛哭,男生則有的叼着煙,有的在不停地灌酒。空氣中的煙味讓我愈發的不舒服,隻能跑到樓梯間透氣。

一個人在樓梯間正享受着難得的清淨,不想,蕭微身着火紅的緊身裙,金色的高跟鞋,用塗着黑色指甲油的食指和中指夾着半瓶酒,推門而入。我看她已有些醉意,懶得跟她過度糾纏,準備繞路回去。

“你知道嗎?就在阮陽朝我發火的那天,我向他告白了,”蕭微的聲音不大,可樓梯間的回聲卻如此刺耳,我不由地收住腳步,等待下文。

“可是他居然拒絕我了”她蹲在地上,開始抽泣,“我問他是不是因為你,他居然不假思索地承認了,你知道嗎?夏雨晴,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讓阮陽喜歡上你,而我在你們中間就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可笑至極。”

我歎了口氣,拍了拍蕭微的肩膀,“他已經出國了,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的手被她憤而甩開,“别以為我不知道,難道不是你讓他出國的嗎?”我詫異不已,“腿長在他身上,我怎能控制得了。再說去美國,他會有更好的發展,”酒瓶被摔在地上,濺起綠色的酒花,

“夏雨晴,你真高尚啊,你是聖女啊,你扪心自問,他走了你真的不難過嗎?”蕭微晃了幾下,手臂支在牆上,指着我控訴。“你有沒有心啊?你真的對他一點兒好感都沒有?他那樣的男生,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有多受歡迎!”看似愈合的傷口就這樣被撕開,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瞬間決堤,“我難過又有什麼用?你覺得現在的我能給他什麼?我隻能接受他的幫助和照顧,而我為他做不了任何事情,你知道我有多讨厭這樣的自己嗎?你至少還有個漂亮的外表,可我呢?你看看我有什麼?所以我隻能希望他飛得更高,發展得更好,這是我喜歡他最好的方式,你懂嗎?”

“夏雨晴,你終于承認了,你知道嗎,我最讨厭看你每天事不關己,風淡雲輕的樣子,原來你也會痛!你個傻瓜,到嘴的鴨子都能讓它飛了,讓我說你什麼好,”蕭微擦幹眼淚,笑罵着,抱住恣意哭泣的我,“雨晴,我跟你保證,将來你會遇到一個比阮陽好上百倍的男人,否則,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月底,高考成績陸續放出,當别人都在緊張地查分,我卻在海邊閑逛,因為不用查,我也知道自己考的并不理想。今年的考題十分靈活,絕不是我這種死記硬背的人能應付得來的。傍晚時分回到家裡,一進門,爸媽就黑着臉坐在沙發上,我還沒換鞋,老爸就不耐煩地叨叨,“趕緊把準考證找出來查分,成績再差,也得有個分數吧,”

手機調到揚聲器,聽着優美的語音報出慘不忍睹的分數,家裡的氣氛已極度壓抑,老爸直接起身回屋,大聲嘟囔着:“就這成績,能去哪兒?”老媽則一直沒說話,陪我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最後開口道:“雨晴,你如果要複讀,我全力支持,如果你不想複讀,那就自己選擇學校和專業吧。”

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讀着阮陽留下的那封信,“夏雨晴,難道你就這樣面對阮陽?告訴他這樣的消息?”一夜無眠。天剛蒙蒙亮,我就起身打開電腦,經過長時間的尋找,終于篩選出了一批可以專升本的學校,其中挑出幾個自己較為感興趣的專業,經過多方衡量,選定了c市的一所大學,暑假結束,我的大學生活也拉開了帷幕。

多年以後

今年29歲的我又一次在老媽逼相親的催促聲中奪門而去,在y市這個三線城市,我早已成為别人眼中的“剩女,”可自己卻遲遲不願邁出這一步,也許是不願重走老媽的路,也許是對某人仍有期待。

在街上無所事事的閑逛,拿起手機開始“騷擾”閨蜜,“美女,今晚有空沒?有沒有好地方可以high一下?”我站在馬路邊,扯着嗓子喊着,“當然有了,今晚我來接你哦,乖乖等我哦,”蕭美女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酥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至于我和蕭微為什麼能成為閨蜜,那絕對是因為“特别的緣分。”報考大學時,我填報了c市的學校,本想着c市離家較遠,肯定沒什麼熟人。結果軍訓第一天,我就在洗手間跟蕭微撞了個滿懷,一向尖酸刻薄的蕭大美女居然熱情洋溢地跟我打招呼,一直嚷嚷着什麼“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而我則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覺得“生無可戀”。從那之後,蕭微總喜歡找我聊天、吃飯,同在異鄉的寂寞讓我們彼此之間多了很多共同話題,漸漸地,我們這兩個性格完全相反的人居然成了閨蜜。

大學裡,漂亮的蕭微身邊總不乏追求者,她人又活潑開朗,各大社團裡都有她的身影。而我則一門心思的想要更好的文憑,所以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學業中,拿到本科畢業證後,在工作的兩年間繼續考研,終于在29歲拿到了s市某大學的碩士文憑。

碩士畢業後,回到y市,蕭美女居然翹班出來為我慶祝,幾杯酒下肚,她不停地感歎着我一路走來的艱辛,說到深情處,眼淚就噼裡啪啦地往下掉,我拼命忍住笑,不停地遞紙巾。待她自己哭夠了,才發現居然浪費了眼前的美食,也顧不得美女形象,瘋狂掃蕩起來。桌上的佳肴已所剩無幾,蕭微撕扯着雞肉,嘴裡還嚼着蝦,嘟囔着問我,“雨晴,那個電話該打了吧,我覺得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該給自己一個交代。”拿筷子的手僵在空中,一陣出神,自言自語着:“也許是該給自己一個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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