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這都日上三竿了,爾等還這般憊懶,若是耽擱了夫人的行程,你們擔當得起嗎?&rdo;樓璟坐在正堂裡,訓斥上院的管事。&ldo;回世子爺,夫人隻是去京郊的田莊,午後再走也來得急。&rdo;那管事趕緊賠笑道。京郊的田莊?樓璟眯起眼睛,原本說好了去符縣,如今怎的變成了京郊?&ldo;你來做什麼?&rdo;樓見榆見到這兒子就氣不打一處來,&ldo;這時辰不在衙門裡當差,就不怕别人搶了你的左統領。&rdo;&ldo;兒子聽聞今日夫人要去符縣,特地跟慶陽伯告了假。&rdo;樓璟笑着拿出一百兩的儀程,放在桌子上。聽到符縣,樓見榆的臉上有些挂不住,含糊地應了一聲。魏氏剛好收拾了東西過來,見到樓璟在這裡不由得臉色一變,強自鎮定地坐下來,跟樓璟客氣幾句。&ldo;時辰不早了,夫人快些上馬車,這路途遙遠的,我好親自把夫人送去。&rdo;樓璟不耐煩與他們廢話,起身理了理衣襟,叫人去牽他的馬來。魏氏這才有些慌了,忙推了推樓見榆。樓見榆輕咳一聲道:&ldo;符縣偏遠,夫人身子弱,受不得那些寒冷,我做主,就住在近郊的田莊便是,你不必去送了。&rdo;&ldo;近郊的兩個田莊,一個挨着慶陽伯的祖田,一個緊鄰三皇子的跑馬莊子,父親是想把臉丢到我上峰的面前還是丢到皇家去?&rdo;樓璟似笑非笑地看着樓見榆。樓見榆心裡咯噔一下,先前被魏氏和通房勸着,言說符縣地處偏遠,不利于養身子,對母子都不好,且這府裡他才是國公爺,憑什麼做老子的要聽兒子的話,這才答應了讓魏氏住到京郊去,如今想來,确實不妥。&ldo;三皇子半年也不定去跑一次馬,且妾身在莊子裡,足不出戶的,哪能給皇子撞見了?&rdo;魏氏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試着挽回,符縣那地方她是萬萬不想去的,留在京郊,家中年節的事還可以由她操持,有什麼事情娘家還能幫襯,去了百裡之遙的符縣,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樓璟不再說話,隻坐在正堂裡,慢慢地喝茶。最後還是樓見榆拍闆,直接讓人送魏氏去符縣,等三月份再派人去接。樓璟也隻是說說,自然不會當真去送魏氏,叫來高義跟着一路看護,确保把魏氏送到符縣,自己則晃晃悠悠地去了北衙,等混到下職的時候,找了慶陽伯往醉仙樓喝酒去。&ldo;今年莊子裡的收成不大好,&rdo;酒過三巡,慶陽伯歎了口氣,開始跟樓璟說起家裡的庶務,&ldo;以前老安國公在西北販馬的生意,如今可還做得?&rdo;樓璟搖了搖頭道:&ldo;前兩年皇上下旨,要統管馬匹販賣,不是派了個馬倌去嗎?&rdo;&ldo;怎的,那人還能管到安國公頭上了?&rdo;慶陽伯與他碰杯,頗有些不敢置信,聽說那馬務統管是個二品的官職,右相當時推舉了一個沒怎麼聽說過的人,這兩年也沒聽說做出什麼政績來。&ldo;倒不是全管,隻不過……&rdo;樓璟把杯中酒飲盡,擡手給慶陽伯斟滿,&ldo;無論買賣,都要交三成利。&rdo;&ldo;三成利!&rdo;慶陽伯驚呼,這也太狠了,如此盤剝下來,哪裡還有賺頭。&ldo;世叔若是有閑錢,近來倒是有樁買賣可做得。&rdo;樓璟笑了笑,壓低聲音道。&ldo;說來聽聽。&rdo;慶陽伯立時來了興緻,他知道樓璟不會信口開河,說有生意,必定是好買賣。樓璟彎起眼睛,與慶陽伯湊近了些,&ldo;修河道。&rdo;河道生意太大,縱使沈連也獨吞不了,樓璟既然要參一股,就幹脆再拉幾個有分量的人進去,他作為一個小小世子,就變得不起眼了。慶陽伯聞言,果真興奮不已,拉着樓璟仔細說這事。兩人一拍即合,相談甚歡。正說笑間,忽而聽見隔壁雅間傳來喧嘩聲,很是熱鬧的樣子,慶陽伯的小厮前去查看,回來禀報說有不少勳貴在隔壁,而且四皇子蕭承铮也在其中。四皇子?樓璟挑眉,自打成親第二日見過一面之後,那個看上去傻愣愣的四皇子便再沒有去東宮拜訪過,不是說他不善交際嗎?&ldo;太子被廢了,除卻體弱的靜王,也就這四皇子最有望繼承大統,&rdo;慶陽伯悄聲對樓璟道,&ldo;也不怪這些人這般巴結他了。&rdo;樓璟輕笑,&ldo;世叔可也要去湊個熱鬧?&rdo;&ldo;哎,我便罷了,那屋裡都是些年輕人。&rdo;慶陽伯搖了搖頭,繼續跟樓璟碰杯。樓璟看了看慶陽伯,也跟着舉杯。如今巴結四皇子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勳貴,像慶陽伯這種有實權的,卻不會往上湊。忽然想起那麼一句話來,捧得越高摔得越慘,就不知,這背後捧他的人是陳貴妃還是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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