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注意到唐凝,柳時玉微微擡眸扯着嘴角笑了笑,翻身仰頭又将酒壺舉起,卻沒有一滴酒落下。眉頭驟然蹙起,柳時玉将酒壺重重撂下,踉跄着起身,小聲嘀咕一句:“酒呢?”接着,又沉沉跌坐在地上。
他靠在榻邊,仰頭望着棚頂,目光空落落的,潔白的衣裳沾滿塵土與酒漬,不知何時掉在一旁的折扇也爛成一團,扇面破開,扇骨也折了好些根。
唐凝實在看不下去,匆匆忙忙轉身出去,“酒錢多少,記我賬上。”
她歎了一聲,揉揉額角,無名惱火,“去給柳家送個信,讓來人接柳公子回去,家裡的主子離家這麼久也不來尋,他們柳家的下人都是吃白飯的嗎?”
瞧出唐凝心裡不滿,可店小二卻沒動身,為難道:“唐小姐,小的也去請過,可柳家現在一個人都沒有,聽說都被柳公子遣散了。”
聞言,唐凝有些無奈,不知如何是好,總不能真的看着柳時玉自甘堕落,就這樣生生把自己喝死吧!
正愁着,段煉忽然開口:“你們都下去吧,柳公子這裡我們處理就好。”
店小二如蒙大赦,忙領着那一排不知所措的夥計離開了。唐凝轉身望着癱坐在地上的柳時玉,長歎一聲:“我們怎麼處理啊?”
唐凝還站在門外,段煉打量她片刻,忽然起身走來,“乖,等我一會!”
接着,唐凝關在門外。
愣了一瞬,唐凝氣得嘟起嘴巴要推門進去,卻忽然聽見屋内段煉的聲音,“柳公子,阿凝現在不在,你的酒是不是可以醒了?”
唐凝再一次愣住,收回推門的手,扒在門縫上偷偷朝裡瞧去,隻見段煉挨着柳時玉在地上坐下,後背靠在榻邊,雙手随意搭在膝蓋上。
柳時玉聽見的段煉的話,神色并沒有什麼變化,眼神依舊空洞。
“柳公子,你不是一個自甘堕落的人,若你真的甘心做廢人,早在十年前就認命了,何苦鬧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段煉語氣沉了下去,眸中有說不出的意味,默了片刻,又道:“我知道你在恨什麼。”
“你不知道。”
柳時玉的聲音有些沙啞,微偏過頭去,他的确沒有醉,但他非常希望自己可以徹底醉過去,再也不要醒來。
“段将軍,如果你覺得我恨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柳時玉扯出一抹苦笑,“你放心,我柳時玉再廢物,成人之美的氣量還是有的。”
“你不是廢物。”段煉側過頭去,目光堅定地看着柳時玉,“柳公子,柳夫人死前最後一句話你應該記得很清楚,她不會希望看見你今天這樣。”
陳岚死前瘋癫,言語無狀,可她牽挂的還是柳時玉的前途。
“你懂什麼?”柳時玉的眼眸微微濕潤,他的手掌緊緊攥着,指甲幾乎沒入掌心。
他懂什麼?他是高高在上的鎮北将軍,始終被捧在光芒萬丈的神壇上,他又何時體會過被人踩在泥沼裡的感受?
“這世間,哪有感同身受?”柳時玉不禁冷笑,“段将軍,我不需要你站在制高點上的說教,我什麼樣我自己有數,你照顧好小凝就好。”
段煉微微皺眉:“我知道你在恨什麼,你恨你所有的仇人都在那一場大火中死得一幹二淨,你恨你空有滿腔怨恨卻無處發洩,對嗎?”
不禁身軀一震,柳時玉空洞已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仿佛被人揭開傷疤,他踉跄着起身睨着段煉:“所以呢?你說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段煉依舊淡然坐在地上,他靠在榻邊将雙手枕在腦後,眼眸中沉着看不清的意味,“我的爹娘也是被南楚人殺的,還有收養我的老将軍,他也倒在了邊關的風沙裡。”
柳時玉怔住一瞬,目光換了顔色,段煉繼續道:“我在邊關打了十幾年的仗,身邊的兄弟走了一批又一批,他們都是英雄,卻幾乎沒有人記得他們,可依舊有無數人義無反顧走上戰場,你覺得他們為的是什麼?”
柳時玉沒答,段煉的語氣愈發深沉,“他們希望以此身血肉鑄就的山河裡,再無人可以踩在大梁子民的頭上。”
段煉的視線有些模糊,一滴清淚在眼底打轉,“可是為什麼時至今日,南楚人依舊可以在瓊州殺人放火,柳公子,你如此才學,難道會看不出嗎?”
柳時玉的目光暗淡下去,他又回到段煉身邊坐下,默了片刻,緩緩道:“如今邊關雖安定,但時局不穩,又有以權謀私之輩霍亂朝綱,所以才會給南楚人鑽了空子。”
“是啊!”段煉歎了一聲,“隻可惜,有些事情我們這些舞刀弄槍的粗人,實在有心無力。”
柳時玉苦笑:“其實類似的話,小凝也曾同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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