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回頭
過了十二點,車是被拖走的。
侯二連夜将姜逐送回宣義,手把着方向盤,眼瞪着前方,屁股上卻澆了蚝油似的膩得慌,又毛又炸,嘴裡一支“飛燕”沒顧上點火,煙嘴都快嚼爛了。
旁人不知道她趙伏波,他還能不摸清她的脾性嗎?像他們遊走生死的亡命徒,命脆,不拿安全開玩笑,趙兒身手不差,仍十年如一日讓他随駕,即便有事遣他暫離,也會盡快讓自己處于“安全港”。
她從不做“興之所至”的事,趟過槍林彈雨,也難保不在一根繡花針下斃命。所謂的随便走走,隻是離群的老狼撐着一身腐壞的軀幹,不想被他們看到風前殘燭的醜态。
她的病情越來越重了。
侯二做人不纖細,趙伏波有時不舒服,吃一些消炎止痛的藥,他隻當她身上有些不便說的小毛病。小傷小病,靠命硬克,也是從生死線上帶來的一貫準則,富貴不能把自己養嬌貴了,否則就是拔牙老虎,風水輪流轉,等再貧賤時隻有被吃的份兒。
他真真正正意識到這“克”不了時,為時已晚。
自趙伏波回到趙宅,夜間房裡的燈總是亮着,風卷動窗簾,燈火顔色忽明忽暗,虛弱地飄搖。月末的那天倒是很早熄了,但他半夜被響聲驚動,摸到房門口,趙伏波的房間不上鎖,他掰開把手進去,對面紋底窗簾拉得隻留一條細小的縫,光線暗出了厚度。借着一線稀薄的亮,床頭有一個人影,胳膊動了一下,拿着烏色手槍頂着自己的下颚。
血管在金屬的壓迫下突突跳動,她神色平靜,像陷入噩夢的最後一秒,又像排演一場戲劇的尾聲,食指就挂在扳機上,目光盯在前方的虛空,好像看到了什麼,那神态太逼真,隻一眼,就讓人冷汗直流。
侯二猛地拍亮燈光,驟然的雪白讓那個身影一震,瞳仁放大,光落在她虹膜上,霧化了。
電光火石之隙,侯二話不多說,箭步上前一巴掌打掉她的槍,翻過去抄起上保險栓,塞入兜中,拔腿就往外跑,他不管真假,也不想對峙,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要把這槍扔到五千米的海溝底,讓它鏽蝕成飛灰。
這時,趙伏波在背後說了一句話。
問得他毛骨悚然:“我是還活着嗎?”
他回頭撞進一雙扣子般的眼,沒有反光,寂靜如死。
她是很認真地确認,自己的頭顱究竟是否已飛起。
一天天,一月月,炎症感染,神經紊亂,大腦像一塊逐步消磁的硬盤,功能一點點喪失,直到某一天,她可能再也分辨不清所處是幻覺還是現實,開始忘記過往,開始肢體失調,最後不是死于困獸猶鬥,就是像活化石癡癡等人喂飯。
侯二半截身子都涼了,他用力呼吸,抽了抽鼻翼,腦根鐵杵攪拌似的的痛。他恨透了這空氣中無處不在的鹹腥味,那是西天石的氣息,詛咒每一個逐日的誇父。
她最終活在了周而複始的死亡中。
成了一個在真實與虛幻之間交替的魂。
都說天妒英才,妒的是什麼,便要毀掉什麼,奏天籁的偏被鑿了耳朵,靠畫筆為生的要奪去眼睛,最終把心肝脾肺都揉搓爛了,含了臨終的一口血,成了傳奇,成了絕響。
文章憎命達,便是這命達得慘烈,也憎得毫不容情。
宣義收費站近在眼前,侯二叼着卡,等待過站時騰出手去打她電話,通是通了,就是沒人接。他摘掉牙齒間的煙,發狠地捏成汗津津一小團。
辦完事,他翻來覆去摩挲着手機殼,屏幕亮在通話頁面上,上次沒能一鼓作氣,這次再打就躊躇萬分。他猛地一腳踩下油門,同時給趙訪風打去一個電話:“喂?您好,是趙總嗎?”
趙訪風在那頭道:“是我,什麼事?”
侯二喉結微咽:“趙董回去了嗎?”
“回來了,九點多回來的,吃完宵夜去睡了,你找她有事?”
“沒事沒事,就是問問,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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