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在哪兒?顧鋒彎下身子,頭暈暈的,拉開衣櫃下面的底櫃。裡面疊了許多不常穿的衣服。顧鋒翻動了幾下,手卻意外地觸到了一絲柔滑。他皺着眉頭把那東西翻出來,放在眼前一看,原來是兩件從未被穿過的毛絨睡衣。這兩件動物連體睡衣,一件是毛絨灰狼,連體帽做成了灰狼的頭,正呲呲露着毛絨牙齒。另一件是淺藍色的公兔子睡衣,帽子上還有倆兔子耳朵,幼稚得可以。顧鋒用腦子回想一番,才想起來,這也是餘寶元某一年買的。他興緻沖沖地買來這些幼稚的東西,想和顧鋒一起穿。可惜那時候的顧鋒,對這些東西嗤之以鼻,連碰都不屑碰,更别說穿了。惡狠狠地批了餘寶元一頓,餘寶元碰了一鼻子灰,也自感無趣,把睡衣就此收了起來,沒再穿過一次。餘寶元離開的時候,把自己的衣物都帶走了。可是這件兔子睡衣,被壓在了衣櫃底櫃裡頭,就這樣被遺漏了。顧鋒把兔子睡衣放到眼前,像是寶貝似的撫摸着。如果他和餘寶元穿上了這樣的睡衣……顧鋒唇邊勾起輕輕的一抹笑,那樣的畫面,雖然是幼稚了,可是卻分外令人心動。他可以從背後抱住變成了一隻公兔子的餘寶元,用牙齒咬他的毛絨耳朵。他可以看到他微微發紅的側臉和那雙仿佛有着星光一樣的眼睛……顧鋒一下子沉溺在這樣的想象中,幾乎都不想醒過來。他像是擁抱一個人似的,把這件睡衣緊緊抱住。仿佛抱住了這件睡衣,就能感受到餘寶元的一絲半縷的氣息似的。真的,好後悔,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待他。後悔傷他那麼深,以至于讓他的心都寒了。後悔每一次把他丟在原地,後悔每一次對他爽約、任性地把他的感情都揮霍幹淨。顧鋒的眼睛竟然有些紅了,眼角有些微微濕潤的光澤。他把腦袋貼在兔子睡衣上,聲音顫抖:“你回來好不好……”房中無人說話,隻有夜風嗚嗚。“回到我身邊,好不好,”顧鋒用戴着戒指的手摸着睡衣順滑的絨毛,“我已經後悔了,我知道自己的心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會對你很好很好,我不會再辜負你,以後對你許下的每個諾言我都會做到。我想你,寶元,我好想你……”幾年前的顧鋒,在和别的公司老總吃飯的時候,被問到感情問題,曾嚣張又不屑地說:“他餘寶元也就是那麼回事。他要使勁倒貼上來,那是他自己的事。不過,我絕對不會喜歡上他這樣的人。”當時顧鋒說得有多麼理直氣壯,不屑一顧,現在的顧鋒就有多想打死那時候的自己。真是混蛋!要是那時候趕快明白了,要是那時候趕緊對餘寶元好一點,趁着他的心還沒冷,趁着他對他的感情還有一點,趕快回家陪陪他、好好對待他,說不定還有挽回的機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抱着人家的睡衣,傻子一樣地瘋狂痛悔和思念。“叩叩叩——”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随即何叔那有些蒼老的嗓音也響了起來:“少爺,你睡着了嗎?”顧鋒整理了一下情緒,把睡衣挂在椅子後背上,走到門處給開了門。門外,何叔已經穿上了睡時的衣服,顯然是被人叫醒了的。何叔把一個托盤放到了顧鋒卧室的桌子上:“周助理走之前告訴我您回來了,還喝了不少酒。我琢磨着您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了也不行,就做了碗解酒湯。少爺,趁熱喝吧。”顧鋒點點頭:“大晚上的,辛苦了。”說着,拿起那碗解酒湯,一點一點地喝了下去。溫熱的湯液流到腸胃中,似是舒服了一點兒。何叔看着顧鋒喝了湯,也就放心了點。眼神一轉,他看到了椅背上放着的睡衣,眉頭微微一挑,把睡衣拿在手上:“這不是餘少的睡衣嗎?”顧鋒心中一顫,面上仍然平靜:“嗯,是他的。”“看來是不小心落下了,我拿回去找個時候給送回去吧。”何叔作勢要把睡衣疊好拿走。顧鋒心裡就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似的,生疼,他急忙拉住了何叔:“别,不用拿走。他……他不要了,說是扔掉,不用送回去給他了。”何叔驚訝地挑挑眉:“這衣服全新的,餘少說不要了?餘少平時可不是那麼浪費的人來着……”說罷,何叔眼睛一轉,看着顧鋒有些不自然的臉色,心中頓時通透了一點兒。“是少爺想留着這件睡衣?”何叔低聲問道,“少爺想留着當個念想?”顧鋒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沒有的事。”“嗨,我呀也算是看着少爺你長大的了,有些事兒也别瞞我,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何叔把睡衣拿在手裡,眼睛似是有一點複雜的神色,“少爺是後悔了吧,後悔以前那麼傷餘少的心,後悔把餘少那麼殘忍地逼走了。”心中的事兒被何叔一語戳穿,顧鋒也沒再反駁,在一旁坐下:“是我錯了。”“少爺這一生,到現在,都可以說活得順風順水。以前能力不足的時候有顧老爺帶着,能力夠了直接執掌集團。恕我多嘴一句,少爺活得太自我了,其實根本沒把其他人放在心上過,更不知道怎麼去愛人了,”何叔沉沉歎了口氣,“當年我也想勸少爺你對餘少好一點來着,要不然後悔都沒地方哭。不過……唉……”顧鋒微微閉上了眼睛。“您其實不是沒有感情,隻是不把感情當回事兒,”何叔一語中的,“但是,誰家孩子經得起您這麼折騰啊。餘少能在這種毫不被人當回事兒的環境下堅持五年,我都佩服了。但是他總有走的時候,當他走了,那份對您的感情沒了,也該是您把自個兒的心好好弄明白的時候了。”顧鋒聲音微顫抖,在夜裡顯得更加明顯:“我……我愛他。”“您愛他,但是負了他,所以他走了,”何叔因為夜裡的寒冷瑟縮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少爺難道就願意這麼一輩子下去嗎?一輩子就看着餘少和别人出雙入對的,您能接受嗎?”“不可以!”顧鋒急忙搖了搖頭,要現在的他看着餘寶元和别人在一起,那從心底裡泛上來的醋意,足夠把他自己酸死,“我不能接受……”何叔微微閉着眼睛點了點頭,歎息道:“那麼,少爺,繼續沉溺在回憶裡,繼續這樣後悔下去是沒有用的。您應該立足在現在,就算痛苦,也該想想,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該怎麼一步步把餘少的心再奪回來。”忍不住坦露心迹和何叔聊了差不多一個晚上,顧鋒終于抵不住睡意,沉沉地陷入了睡眠。何叔也打了個哈欠,人老了,還得為小輩操心操心感情的事兒而徹夜長談,他這把老骨頭算是累得都要散了。他站起身,給顧鋒關掉了燈,輕輕地合上了門。人總是要成長起來的,何叔想。顧鋒八歲的時候,就是個霸道的小子。看上的玩具就要到手,到手了又不珍惜,玩兒了幾天就随便地丟到泳池裡、草叢裡。隔幾天想玩了,又會鬧着要重新買過。顧鋒十五六歲的時候,已經是青春期了,少不了有點兒叛逆。就連何叔這個看着他長大的,顧鋒也免不了要和何叔置氣。置完了氣,心裡覺得有點兒後悔了,又拉不下臉道歉,還得何叔去找話題故意聊上幾句,這性格有些叛逆惡劣的少年的臉色才會舒展開來。何叔沉沉地歎了口氣。小時候畢竟是小時候,錯誤能夠被畢竟還小這個理由所容納。可是在感情上,這個理由又何曾能被人接受呢?何叔回過頭,看着顧鋒的房門。少爺從小就是這個脾氣,也難怪在感情上這麼拎不清,看來,注定是要走這麼一段彎路的,何叔輕輕一笑,眼角爬滿了蒼老的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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