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難道不知道,前些日子紅絹被二弟妹打了闆子,如今還躺在炕上呢。”從前紅絹管着二弟的書房,那是多有頭有臉的大丫鬟,如今書房的活兒也被人頂了,臉面也沒了,就這樣兒,婆婆還看不出來是二弟妹精明,真是……叫人說什麼好呢?
這事兒張氏自然也聽了一耳朵,但她一心想的就是攢私房銀子,雖是聽了,卻沒往心裡去:“不是說是替你大伯母出氣麼?”當時她還想來着,任你是什麼世子夫人,還不是被婆婆拿捏着,說句生氣,嘉禧居裡有頭有臉的大丫鬟照樣拖去打闆子,這傷的可是郁清和的臉面。
冷氏真是無話可說:“大約是丫頭們沒有給母親傳清楚話兒,那是二弟妹要整治這個丫頭。”怎麼也要給婆婆留着臉面,那隻好把錯都推給丫鬟了。其實任誰都看得出來,二弟妹這是要把嘉禧居拿在自己手裡,所以在排除異己了。難得的是打了紅絹,二弟回來毫無意見,若是這麼着,将來這嘉禧居可就真是沈氏的了,自己再想打點什麼主意就難了。
張氏眨巴了兩下眼睛,看着兒媳婦,終于回過味兒來了:“你的意思是說,你拿老二家的沒辦法了?”
冷氏低了頭沒敢說話。若說沒辦法了,不但張氏要罵,她自己也不甘心;可若要說有辦法,她如今還真不敢打這個包票。
張氏頓時豎起眉毛,先把冷氏罵了一頓,最後才想了個主意:“如今她院子裡人也不多,我送個人給她,這是長者賜,諒她也不敢不收。”
冷氏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立刻道:“若是隻送個丫頭過去,怕是二弟妹能拿捏得住她,還得送個出身好些的才好。”
張氏皺眉:“這到哪裡去尋?”
冷氏咳嗽了幾聲,才吞吞吐吐地道:“大伯母怕也是這樣打算的,所以才把那孟玉亭一直留在府裡呢……”
這句話提醒了張氏,皺眉道:“孟家倒舍得出個女兒來……”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瞪着冷氏,“原來你是打你表妹的主意!”
冷氏立刻一臉委屈:“兒媳怎麼敢打表妹的主意,表妹的親事自有舅父舅母做主,哪裡就輪到兒媳了?您不是前兒還跟兒媳說,舅父替表妹尋了個殷實人家,家裡也有幾十畝田土呢。”
她說的是張氏娘家的侄女兒,名叫張芊的。張家從前也是個官宦人家,隻是人丁單薄了些,唯一的兒子又不怎麼出息,張家老爺是個文官,沒有什麼油水,前些年一倒了頭,家裡便過得艱難起來。張氏極喜歡這個侄女的,時常拿東西回去周濟,還想着替侄女備嫁妝。她寵愛侄女不打緊,可是拿錢物回娘家,冷氏可就不情願了。郁二老爺隻有郁清風這一個兒子,這家裡的東西一針一線将來都是郁清風的,張氏給侄女備嫁妝,就是拿了郁清風的東西去做人情,冷氏自然不情願,因此對這張芊頗不待見。若是張芊出嫁,張氏少不得要破費,但若是去給人做小,那就省了嫁妝了。
張氏臉色難看得緊。冷氏這樣一說,她就想起弟弟給侄女兒尋的那門親事,一個秀才而已,家裡不過是幾十畝地,大約也就夠個溫飽。郁清風中了舉人之後又考了兩回都沒中進士,那秀才要到進士,怕不得再熬個十幾年?甚至一輩子不得中的都有,侄女豈不是要跟着吃一輩子苦?可是倘若當真來做了小,那名聲又有多難聽。再者說了,若是侄女将來生不出兒子來,後半輩子又要怎麼辦?
冷氏在一旁觑着婆婆的臉色,心中暗暗冷笑。她還不了解這位婆婆麼,又想要好名聲,又想要實惠,也不想想哪裡有那樣多的好事都被你占了。不過有一點她很确定,張氏雖然疼愛侄女,也喜歡拿夫家的東西去倒貼娘家,可是對自己的兒子卻是一心維護的,當下悠悠歎了口氣道:“大爺現在這樣子,雖說他讀書刻苦,無奈能不能中也要看氣運。若表妹有福氣能生下兒子,将來也能拉扯一把;若是杭哥兒有福氣,難道還能不照應他表姨不成?”
張氏臉色陰晴不定,卻沒立刻拒絕。冷氏心中竊喜,把話扯開,說起侯府此次為郁清和設宴的規模來。張氏聽着那些林林總總的名目,想着換成銀子該花費了多少,終于下定了決心。
張氏要接了侄女來住幾日的消息,沈宜織當天就知道了。不過,一開始她可還真沒往那上頭去想,一來張芊那是張氏的親侄女兒,不比孟玉亭隻是個拐彎抹角的親戚,若是娘家侄女給婆家侄子做小,怎麼着聽起來都不好論這層關系;二來,她一心都放在這次替郁清和慶祝的宴會上去了。
這次宴會最後辦得頗為熱鬧,對外當然沒提授職的事兒,隻說園子裡的早桂花開了,請了親友們來賞花,為的就是别讓外頭議論平北侯府輕狂,得意忘形什麼的,至于實際上為的是什麼,大家心照不宣。
最郁悶的當然就是侯夫人了。因為還在先帝的喪期内,宴會規模也并不大,而且銀子全是公中出的,說起來也沒用侯夫人什麼,可是她仍舊覺得心疼肉疼。更糟糕的是外頭已經有人悄悄地傳了,說她原想着把事都推給有孕的兒媳,後來是平北侯發了怒她才接過來的。于是,活兒她都幹了,還沒撈到好處。
這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沈宜織自然明白得很,所以看見侯夫人那張拉得比黃瓜還長的臉,她就忍不住要在心裡偷笑。
“笑什麼呢。”劉夫人低聲提醒她,“侯爺給你做了臉,你也不能讓人挑出不是來。”她當然也頗看不上侯夫人幹的這事兒,不過畢竟那是婆婆,沈宜織是個做兒媳的,還是要孝順着。
沈宜織抿嘴一笑:“女兒省得。”她今日請了劉夫人過來,好替她指點一下今日來赴宴的貴婦們。按說這事兒應該是侯夫人做的,借着這個機會把兒媳介紹出去,不過沈宜織半點都不敢指望她,還是請了劉夫人來靠得住。雖說劉夫人對平北侯的親戚了解得不那麼明白,但畢竟在京中的交際圈子裡幾年,差不多的人也都認得,連各人的性情也能說出點來。
也正因為有劉夫人在,侯夫人有氣也不敢随便往沈宜織身上撒,安安生生把人都接進來了。因為并沒有太過張揚,所以京中高官顯貴也沒有請多少,就是跟郁清眉定下親事的尚書夫人有正三品诰命,還有文昌侯夫人,算是身份高的了;另有些武官的家眷,品級最高也就是四品左右;再有幾位勳貴家的女眷,因為郁清和的輩份擺在這裡,所以來的也都是年輕些的少夫人們,品級自然還不夠高,就把尚書夫人顯出來了。
沈宜織看着尚書夫人高談闊論的模樣,忍不住好笑,悄聲問劉夫人:“娘,尚書夫人一直都是這副樣子?”怎麼說侯夫人的诰命也比她一個正三品官員的妻子高,怎麼她反而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來。
劉夫人也低聲道:“别讓人聽見——她是清河王家出來的,素來自覺出身名門望族,從前她家夫君還沒做到尚書的時候,就是家教謹嚴自傲,時時處處都想着指點别人。你家那位姑娘是繼室所出,若不是給小兒子娶妻,又是侯府,怕她都不肯要呢。”
沈宜織恍然大悟:“難怪夫人在她面前……”一副戰戰兢兢患得患失的模樣,原來是繼室擡不起頭來,“隻是——既這樣,難道不怕女兒嫁過去被壓得擡不起頭?”
劉夫人笑了笑:“她雖古闆講規矩,但也有好處,家中兒子十六歲才有兩個通房丫鬟,若不是三十無子,不許生庶子;若有了嫡子,不許随意納妾。”這婆婆雖然難伺候,可是丈夫房裡簡單清淨啊,哪有人不願意女兒嫁到這種人家去的?所以侯夫人甯願自己受點委屈,也要成了這頭親事。不過若郁清眉婚後還是那麼副跋扈脾氣,恐怕未必能得這位婆婆的歡心。
席間衆人似乎也都習慣了尚書夫人這樣子,雖有幾個勳貴人家的女眷暗地裡撇嘴,但論起輩份來她們都略小一些,并不好開口說什麼。且今日是平北侯府的喜事,尚書夫人又是平北侯的親家,自是不會有人來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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