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開了頭,其餘幾個也跟着就嚎起來,說得孟玉樓如同菩薩下凡,救苦救難,而她們好似與孟玉樓親近到十分,隻差捶胸頓足了。沈宜織把眉頭一皺,立刻就捂住了肚子,寶蘭會意,馬上提高嗓子叫起來:“哎呀,少夫人怎麼了?”
紅绫擡手就打了她一下:“喊什麼喊!太醫都說了這頭胎要靜養,你這樣大喊大叫,驚動了少夫人的胎氣,我看世子爺可饒不饒得過你!”
何孟氏本在扯着嗓子幹嚎,聞言不由得豎起眉毛:“這說的是什麼?我們是來祭拜堂妹的,怎麼聽你這丫頭說的,好似我們驚動了你家少夫人的胎氣?”
紅绫哪裡理她,對着外頭罵道:“小蹄子們隻知道幹站着,還不趕緊去前頭回了世子爺立時請太醫呢?還有,夫人那裡、侯爺那裡也都要去回,這子嗣上大事,若是有個什麼差池,你們幾條命夠打死的?”
這話一字字一句句都是若有所指,氣得何孟氏一口氣咽在胸口上不來,怒道:“這就是侯府的規矩?不過是個繼室,就敢這樣對原配的親眷無禮?”
紅绫把嘴一撇:“恕奴婢沒見識,隻知道幾位奶奶們是亭姨娘那邊的親戚,一會兒世子爺進來了,若是認得您幾位是前頭少夫人的親眷,奴婢自然磕頭給幾位奶奶認罪。隻是子嗣上大事,就是前頭少夫人在天有靈也要着緊的,這可也是前頭少夫人的孩子,幾位奶奶總不會想着要害孩子吧?”
何孟氏料不到紅绫膽子這樣的大,說話又是這樣的直白。說起來她們跑到沈宜織面前充一充孟玉樓的親戚也就罷了,隻要郁清和一進來,這大頭立刻裝不下去。雖說拐彎抹角也是親戚,可是窮親戚就是窮親戚,八竿子才能打得着的那種,跟嫡嫡親的兄弟姊妹那就是不同,這誰都知道的,否則京中那些豪門大戶,隻要應付沾點邊的親戚就忙不過來了。
外頭小丫鬟們答應一聲就跑,何孟氏氣得直跺腳。眼看沈宜織面色紅潤,哪裡像是動了胎氣的模樣?明知道她是假裝,可是這胎氣動不動卻是不好說的,又不是少條胳膊少條腿,一看便知。本來婦人懷胎就多變化,雖說按常理出了頭三個月胎氣也就該穩固了,但究竟胎氣穩不穩也得看個人體質,隻要沈宜織說自己肚子疼,便是太醫院的首席太醫來了,也不敢說她就根本一點兒事沒有。何孟氏隻當這種裝肚子疼的事兒隻有鄉下婦人能做出來,萬想不到沈宜織這個侯府的少夫人竟然也會玩,一時慌了手腳,既不敢再大喊大叫,也不知如何是好。
何孟氏這為首的都萎了,後頭跟着的自然更硬不起來。說起來,這些人常年的住在鄉下,若族裡出個六品的官員就已經高山仰止了,更何況是到一等侯的府邸裡來呢?一樣都是穿着绫羅,她們身上的,不過是些普通花綢,就有幾塊好的,顔色花樣也都是幾年前的舊式樣;沈宜織身上的,卻是京城綢緞坊裡最新出的好料子,顔色純淨光鮮,一比之下隻顯得她們身上的衣裳烏塗塗的,更不必說還有針線做工上的差别了。再說那頭上身上的首飾,有枝空心的金簪,再鑲顆差不多的珠子就已經不錯了,有些人連手上戴的镯子也是銀包金的;反觀沈宜織,首飾不多,卻件件精緻——頭上一枝鑲紅寶的嫦娥捧月金钗,那些綠豆粒兒大小的紅寶石個頭雖不大,顔色卻正,且用一顆光潤如銀的珍珠當作月亮,足有龍眼核大小,寶光流轉,價值不菲;耳朵上一對水滴形翡翠墜子,看着不怎麼顯,顔色卻是正陽滿綠,晶瑩剔透;手腕上那對镯子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外頭用黃金包着,縷出精緻的百合花圖樣,越發顯得璀璨。單這幾樣,随便拿出哪一樣來,都能頂上她們全家的家當了。
有句話說:富貴逼人。又說: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這幾個人跟沈宜織面對面地站着,本想着不過是個商戶出身的庶女,擺起原配親眷的架子來吓唬一下,自然就有好處,誰知道沈宜織半步不讓,倒叫她們心裡沒底起來,想想這裡可是侯府,若當真侯府世子夫人動了胎氣,她們這些人哪裡夠世子爺發落的呢?當即就有個膽子最小的扯了扯何孟氏的袖子,低聲道:“姑奶奶,這若是世子爺發怒……我們,我們還是走罷?”
何孟氏也是一陣猶豫。紅绫斜眼瞥見,立刻叫道:“幾位奶奶們别走,一會兒世子爺來了,少夫人這胎氣是怎麼動的,還要幾位奶奶給奴婢們做個見證呢,不然奴婢們有幾條命也不夠世子爺惱怒的!”
她不說這話還好,這一說,連何孟氏也心虛起來,口中道:“你們少夫人自動了胎氣,與我們何幹?我們不過是進來說了幾句話罷了,既不讓我們說話,我們走便是了。”帶頭就往外溜。
紅绫兩手都扶着沈宜織,見了這般情景越發的叫起來:“寶蘭妹妹,快把幾位奶奶攔下,不然咱們吃罪不起!”寶蘭也做出一副騰不出手來的樣子,扯着嗓子喊道:“幾位奶奶别走!”
越是這麼喊,何孟氏幾人腳下走得越快,生怕外頭小丫鬟們聽見了将她們攔下,到後來幾乎是逃一般地出了嘉禧居。冷氏本來要等着看熱鬧的,卻聽幾聲叫嚷過後,何孟氏等人逃也似地出來,不由得怔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冷氏很快就知道了那天在屋子裡發生了什麼事,因為這事鬧大了。府裡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孟姨娘的親戚們打着已故世子夫人的招牌,跑到嘉禧居裡去無事生非,結果大喊大叫地驚動了現任世子夫人的胎氣。關鍵是,世子爺回來惱怒之極,三查兩問就問了出來,孟姨娘的這些親戚,是受了煽動才跑到嘉禧居來想耀武揚威的!什麼,你問受了誰的煽動?這回是三爺納寵,孟姨娘的親眷們自然是在三爺院子裡用酒席,你說是受了誰的煽動?
這事兒最後還是被壓下去了,據說是沒有傳到外頭去,但平北侯卻在侯夫人屋裡狠狠發了一通脾氣,最後甚至警告侯夫人,倘若她管不好家裡事,可以把管家之權讓出來!
侯夫人蔫了。煽動何孟氏當然是她示意丫鬟去做的,事後那丫鬟隻說是自己多嘴說了句閑話,把侯夫人撇得一幹二淨。可惜有些事其實是用不着人證的,平北侯根本不聽那丫鬟多說,直接叫拖到角門上打個半死,叫來人牙子就賣出去了。那個丫鬟是侯夫人正院裡的二等丫鬟,也算個心腹,本來還想要提上來做一等丫鬟,以備過幾年香梅怡蘭到了年紀配出去嫁人之後好用的,就這麼生生被平北侯提腳賣了。當然侯府不缺下人,可是要培養一個心腹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侯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想要幹脆病一場,又舍不得那管家之權,隻得咬牙忍了。
受罰的還不隻是那個二等丫鬟,平北侯這次是真怒了,不光把侯夫人院子裡的人處置了七八個,還把郁清明院子裡伺候的婆子丫鬟掃蕩了一圈,總共有十幾個挨了闆子或是被攆到莊子上去的。
嘉禧居那邊兒也是一場好鬧。那兩個安排紅絹從東側門出去的婆子被沈宜織打了二十闆子,直接送到了郁清明院子裡,而且還是當着郁清明的面送進來的。那時候郁清明剛挨了平北侯一頓臭罵,孟玉亭又珠淚漣漣地表示她跟一個丫鬟同日同門出嫁,日後在侯府裡那臉面大概也就跟丫鬟差不多了,郁清明得了新寵正是情熱的時候,這兩邊來的氣兒總到一起,看見送過來兩個婆子,那氣還不正好撒在他們身上?也想不到看看究竟是誰的人,拿了身契立刻叫了人牙子來,把兩個婆子也一古腦賣到西北邊去了。
挨罰的當然不隻這兩個婆子,郁清和聽說沈宜織動了胎氣,立刻沖了回來,進屋看了一會兒,便一腦門子官司地又沖了出來,點着名的把幾個丫鬟婆子拎了出來,責罵他們不好好照看着,怎麼就讓别房姨娘的親眷們跑來驚了少夫人的胎氣,不問青紅皂白每人打二十闆子,直接攆到莊子上去了。至于說世子爺為什麼單單揪出這幾個人的錯來——那誰敢在他的氣頭上去問呢?任由那幾個丫鬟婆子一連聲地喊冤,說今天不是自己當值,也是半點沒用。幾闆子下去,誰還能說出什麼分辯的話來,還不光顧着叫疼了!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人間兇器小可憐(快穿) 吻你比蜜甜 藥娘一手好本領 一個陰陽師的愛恨情仇 我靠美食系統在大秦搞基建 誰教你這麼打排球的 青牆白瓦 舊友+番外 禍水姬+番外 見善+番外 三流偵探,玄學破案 喪屍日記 (HP同人)當救世主不再是救世主+番外 非人類夫君 渣男他有神奇魅力 大師兄:究竟是誰暗戀我! 犬夜叉之不過娛樂+番外 閃婚深寵:席先生,輕一點!+番外 異獸/臣服 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