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音節被拇指輕輕敲下,蘇澤錦側頭對沈淮一笑道:&ldo;醫生也會鋼琴?&rdo;&ldo;并不。&rdo;沈淮一說,&ldo;我沒有學過這個。&rdo;&ldo;那打算學?&rdo;蘇澤錦問。沈淮一不置可否,他隻是拿出那台閑置的電腦,開了機,接着再走到蘇澤錦身旁,随手在琴鍵上敲擊兩下:&ldo;蘇先生打算回避我買這架鋼琴的最可能含義嗎?&rdo;蘇澤錦悶笑出聲,他抓着沈淮一的手,在鋼琴上彈了一個很短很簡單的曲子,然後湊到對方的耳邊說:&ldo;應該說是又驚訝又驚喜呢。還有,我完全不介意教你彈鋼琴,嗯……絕對是認真的……&rdo;他們差點又吻到了一起,最後還是電腦開機的聲音打破了旖旎。蘇澤錦決定先幹正事,拿出口袋中的那個u盤插到電腦借口裡。看上去沒有病毒。隻有一個不大的音頻。這樣子的節奏……蘇澤錦微一挑眉,雙擊點開了u盤中音頻文件。低沉的男音從音響中傳出來!蘇澤錦眉頭立刻狠狠一皺,他不會聽錯,這是蔣軍國的聲音。而蔣軍國在這視頻裡說的,正是蘇澤錦的媽媽,蘇夏熙!&ldo;那個女人已經瘋了!&rdo;他的聲音拔得高高的,又尖又銳,就像陷入癫狂那樣,和蘇澤錦記憶中這個人的每一張面孔都不相似,&ldo;她剛剛才在我面前說原諒我出軌,等到了蘇興民面前,又像忘記了所有事情一樣,隻顧指責我!&rdo;&ldo;蘇夏熙瘋了……&rdo;&ldo;蘇夏熙不肯離婚……&rdo;&ldo;她說着愛我實際上恨我!&rdo;&ldo;蘇夏熙一定要折磨我,她絕不原諒我,她就是要我呆在她身邊,她讓蘇興民給我股份,她要捉弄我,她要捆住我‐‐我對不起她,我‐‐&rdo;&ldo;我不知道‐‐蘇夏熙‐‐我‐‐&rdo;短短的錄音到這裡戛然而止,蘇澤錦的臉色說不出的難看。同樣聽見了錄音的沈淮一走到蘇澤錦身旁,将電腦的音量調大了一些,屬于蔣軍國的、癫狂的聲音再一次清晰地在工作室内響起。蘇澤錦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轉移到沈淮一的臉上。沈淮一并不急着說話,而是仔細地又聽了一遍,接着才對蘇澤錦說:&ldo;這個錄音聽上去并沒有結束。你猜得出是誰寄來的嗎?&rdo;蘇澤錦恍惚了一下。他說:&ldo;嗯……抱歉,我失态了。&rdo;兩遍的重複已經足夠蘇澤錦将這個短短的錄音聽得一清二楚,他先将播放暫停,接着慢慢放松肩膀,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等到他再和沈淮一說話的時候,他已經找回了平常的輕松:&ldo;差不多能猜出來吧。我想不出除了林美君之外,還有誰會給我寄這種意味不明的東西。&rdo;沈淮一&ldo;嗯&rdo;了一聲:&ldo;你覺得她為什麼将這個寄給你?&rdo;這并不像是單純的疑問,蘇澤錦看了沈淮一一眼:&ldo;你的意思是?&rdo;&ldo;她明顯有求于你。&rdo;沈淮一說。蘇澤錦笑了:&ldo;你是想說那筆股份?&rdo;沈淮一坐到了蘇澤錦旁邊的沙發上,他雙腿交疊,斜靠在扶手上,是一個很輕松的姿勢:&ldo;我見過林美君一兩次,那并不是一個很難分析的人。&rdo;蘇澤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沈淮一說:&ldo;過度的注意儀态證明她的不自信;頻繁參加交際說明她迫切想要證明自己、或者享受被衆人環繞的感覺;而從她與自己丈夫和兒子的關系上看‐‐&rdo;&ldo;你連這個都看出來了?&rdo;蘇澤錦忍不住打斷沈淮一的話。沈淮一笑了笑,補完自己沒說完的話:&ldo;‐‐他們并不親密。&rdo;&ldo;所以?&rdo;蘇澤錦問。&ldo;所以這是一個享受注目、不自信、有疑心病、或者有掌控欲的女人。&rdo;沈淮一說,&ldo;如果你要和對方打交道,你的誠實并不能保證對方的誠實。&rdo;他對蘇澤錦微微笑道,&ldo;這就是我的建議。&rdo;&ldo;非常感謝。&rdo;蘇澤錦給了沈淮一一個擁抱,在兩人分開的時候他帶着歉意說,&ldo;不過我現在得回家裡去了,我得整理一下自己的事情。&rdo;他将u盤從電腦上拔了下來。&ldo;當然。&rdo;沈淮一站起來将蘇澤錦送到門口。&ldo;下次再見,&rdo;在門口的時候,蘇澤錦對沈淮一說,&ldo;希望下次我不會帶來這麼掃興的東西。&rdo;門廊的光線從背後勾勒出沈淮一的身影。他的面孔與表情在逆光的情況下,都不能清楚地顯露出來,但這反而叫人感覺到不同尋常的甯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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