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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 0章 吾輩當自強（第1頁）
“孩子們，這節課暫停，老師想和你們聊聊你們的夢想。”
“啥？”教室裡打瞌睡的學生立刻清醒，隻要不是和書本有關的事情他們都可以認真聽講。
“好了，靜一靜，我們一個個來發言，就從一号開始——立藝嫚，你來說說你将來想做什麼吧。”
“啊，老師……我……”立藝嫚慢悠悠地站起身，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來，她伸手打掉同桌邊笑邊怼向她的胳膊，自己也害羞的低下頭。
夢想？她隻是來混日子的罷了，哪有什麼夢想，她爸說了，像他們這樣的爛人是沒有翻身的機會的，等她念完這學期她就會嫁給同村的大哥哥，她以後要做的事便是養家養娃呗。可是這些話她哪好意思說出口！她隻好回複老師：
“我沒有夢想……也不知道将來幹什麼……”立藝嫚立刻坐下。
這回答在老師的預料之中。
接下來的十多人也大多都是這樣的回答。“我不知道”“我爸說讓我回家養豬”“我沒有想做的事”
“45号……”
“到！”東華雨站起身，她聽見老師講夢想當然是很開心的，她最喜歡同别人讨論未來，盡管那是她不可能預知到的，但是一想到未來充滿那麼多的可能性，她便非常興奮。
隻是該怎麼回答才不突兀呢？這裡可不是她的世界。
她皺着眉，用比較傻氣的音色回答老師：“嘿嘿，我也不知道做什麼，我就想讀書。”
老師笑着沖她點點頭，招手讓她坐下，回頭在黑闆寫下“讀書”二字。
“書是什麼？這個問題有人可以回答嗎？”
教室剛剛有些歡聲笑語，立刻又陷入沉寂。大家來這裡的目的幾乎都是履行[人才篩選]的公令，很少有人是真的求知若渴。
東華雨看到同學們沒有太大的反應，暗自放心下來。她對于學生們的回答也感到惋惜，這麼多人沒有一個是為了學知識而讀書。這個世界與她的世界幾乎一模一樣，也劃分省市鄉三級，但是他們的等級制度極其嚴格，普通人隻能活在鄉下，他們的孩子也隻能在鄉下讀書。這些學堂空有其表，隻是随着年齡的增長換了一個新的囚籠罷了，在高中裡，他們所學習的仍是簡單的計算和背課文，很快他們便要參加“高考”，晉級成功的學生可以作為“人才”前往大城市，失敗的人将失去學習的機會，回家勞作。
東華雨也曾反抗過，可她的家裡更是貧困，沒有能力支持她進入大城市闖天涯。她不忍心讓她的新家人寒心，隻好繼續待在這裡。
這裡，真的如老師所言，是被遺棄的地方。
“老師……我認為書是用來記載知識的工具，我們通過看書學習先輩的思想……嗯，記憶會消失，但是印成書就可以永世流傳……對我們很有用。”
“嗯，很好！”老師和藹地看着最後一排紮着及腰粗辮的女生，她是班級裡的透明人，幾乎不說話，今天竟然勇敢發言，還說的很好，這令老師很高興。
“好，同學們，樂米說的對啊，書裡記載着前人的思想結晶，我們若是想要永生那時萬不可能的，但是書可以，隻要不損壞它便能一直傳承下去，有了書，我們才可以從一無所知學起，才能在短時間内學會幾百代人的經驗……
所以書是好東西，我們想學習知識必不可少的工具……”
老師講了很久，她又給同學們講講她曾經的夢想，以及那些不認輸、不放棄的孩子是如何經過自身努力擺脫下等人的束縛，搖身成為上等人的成功例子。近乎是心靈雞湯，可是因為處在這種一生受壓迫的地方，雞湯也成為了一個生活的新動力。
東華雨莫名地，心裡有些感傷，在她過去的世界，大家提倡多讀書、多學習，很多人靠着學習出人頭地。不過這個途徑好雖好，不久之後成為了困住他們的枷鎖，随着人口越來越多，競争力也越來越強，簡單的學位、平常的分數已經不能幫助他們獲得滿意的工作，為了生存，每個學生都削尖腦袋不斷提升自己，到了最後努力成為内卷，大家都被逼迫着讀書，成績好才是硬道理，沒有人再去深究學習的意義了。
在這裡更加嚴重。這些人早已放棄自己，他們的未來隻是繼續作為低等人活着，日複一日地勞作，日複一日地低頭，他們哪還有精力對未來産生憧憬。
未來，好像很遠。
遠到一生都走不到。
“孩子們，吾輩當自強！雖然我們不能選擇我們的出身，可是我們還可以努力改變我們的命運啊！你們可以試着努力學習一下，一個月、兩個月、一個學期後我們再開一次班會，大家再一起聊聊我們的收獲如何？”
這一次終于有回應，學生們都說“好”，老師看着這群可憐的孩子，想起她的兒時。
她的童年近乎凄慘，她也不是什麼上等人，她是一名遺孤，生她的人沒有養她，把她丢棄于鄉下田間，有人去勞作才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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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生的前半段受盡白眼，幾次險些死掉，最後終于以第一名的好成績從這個中學畢業，成為一位大城市的工作者。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别高貴的工作，隻是位園林景區設計人員，負責貴族的家園建設，可是當她拿到工作許可證明時，當她終于被大城市接受時，她還是痛哭一場，痛痛快快地宣洩悲傷，為現在的自己，更為過去的自己。
再後來她的親生母親來與她相認，她這才知道生母是一位實打實的上等人，因為遭到下等人“算計”懷了她，生母很傷心，可是這裡的人口稀少，流産是重罪，她隻能生下來，然後偷偷丢掉，可她到底還是愛孩子的，在二十年後法律有所改觀後立刻與女兒相認。
生母用盡一切補償女兒，老師也知道親生母親不是故意的，隻是迫于壓力。
最後在生母的幫助下，她成為一名老師，回到母校教書。
每每看到這群眼中沒有求知欲望的孩子，她便一陣心痛，若不是這該死的等級，他們怎麼會那麼慘。她更加希望孩子們可以如同她一樣同命運抗擊，可她也清楚，自己還是靠着母親才能成為老師……
“吾輩當自強……說的對！”東華雨想起在自己的世界裡時，也曾在課本上學到這句話，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隻有自己奮發圖強才能變得強大。
她深受感動，挺直身闆，重新端正态度。也許是時候該改變了。從前她便是混日子的，在這裡還要這樣嗎？這樣活着，總覺得浪費很多東西。她盯着黑闆上的話，心裡似乎有一些明朗，好像可以看見一條通向遠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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