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的小村莊。
村口有一棵老槐樹,平日裡,那些老人就喜歡坐在那發呆。
“小申鶴,又上山去?”
說這話的老人慈眉善目,隻是打個招呼,沒想到就惹來了身邊幾位老家夥奇怪的眼神。
女娃點頭,也不回話,隻是抱着個木盒走遠。
等她走遠後,責怪聲便響起。
“你與她打招呼做什麼,先是死了個娘,不久前爹也死了,那宅子一點人氣都沒有,你也想像她那樣?”
那慈霭的老人咗一口旱煙,眯着眼回道:“這話你随便說說沒要緊,要是在娃娃面前說,反正我也活不了幾年,咱倆結個伴下去。”
旁邊幾個老頭老太一愣,緊接着便哈哈大笑。
咗旱煙的老頭不說話,任由他們笑。
抱着食盒的女娃在山路上快步走着,一邊碎碎念道:“不知道...不知道...”
剛說兩句話,她就喘兩口氣,站在一棵樹下擦擦汗,把話說完才繼續上路。
“不知道今日的飯菜,先生會不會喜歡,往日都是瞧都不瞧的,若不是要趕着吃,唉...”
她像個小大人一般歎氣,時不時留意旁邊的灌叢和樹上有沒有什麼野果。
若是日日換個新鮮,先生應該會喜歡些。
直到半山腰,小申鶴已經見到了那個黑黝黝深邃的山洞。
她心中有些畏懼,回想起某個男人的身影,那陷入瘋狂的面容,揮舞書卷,召喚出一頭妖邪。
小申鶴的身子微微發抖,誰能想到,那竟然是她的父親。
所幸有先生。
她晃晃自己的腦袋,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叫先生,從第一眼見,就隐隐意識到此人将會是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先生守護她,弑邪祟,染重病,現在連陽光都不得見。
所幸有先生,她心中...
小申鶴吸一口涼氣,甩動自己手腕上的紅繩,總是會時不時地散發一股溫熱,有時候覺得很舒服,有時候又覺得灼熱至極。
先生說有辦法給她摘下來的,她等着便是。
臨近了山洞,小申鶴站在洞口喊道:“先生先生,我來給你送飯了。”
她吃力地将食盒拎到胸前,想快點給先生看見。
往洞裡再多走幾步,就能看見躺倒在那裡的白衣先生。
他坐起身來,對她招招手,将腿放在席邊。
小申鶴将食盒放下,一個一個打開,好像不經意間說道:“先生,吃飯的時候,要坐好的,身闆要直...”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厲喝響起,在她的耳邊炸響,吓得她的手一抖。
“你在教我做事啊?!”蘇憫不耐煩地大喝一聲,緊接着就看到一顆一顆淚水熠熠發光,落進碗裡。
“我靠。”蘇憫迅速将飯碗奪了過來,擔心飯菜沾上了。
等他看清楚碗裡裝的清湯寡水後,又忍不住低聲罵道:“都說了,我不用吃飯,非要給我送。你看看這,是人吃的嗎?”
小申鶴愣了愣,迅速擦幹淨淚水,小聲說道:“可是...可是家裡現在隻有這些了呀,還是隔壁爺爺送來的...”
蘇憫不耐煩地擺手:“随便随便,你自己吃了吧。”
而後他站起身來,走到洞口前,把手伸到陽光裡。
一分鐘,兩分鐘,半刻鐘...
“嘶——”他咬牙将手重新收回,就聽見了身後驚喜的呼喊。
“先生先生,真厲害,很快便能出去了吧。”小申鶴睜着大眼睛,喜笑顔開道,剛才所有的不快都丢到了腦後。
先生先生,先生最要緊了。
蘇憫笑了起來,眼神意味深長。
“當然,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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