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冷清言來了,左仕明空洞的雙眸中有了一絲波
瀾,但他已是心力交瘁,無力地側了側頭示意“坐吧”
冷清言緊攥着五指,眸中滿是擔憂與哀傷,為左仕明、為左母,也為她自己。
“媽怎麼樣了?”冷清言看向了左仕明紅腫的臉頰。
左母年輕的時候是英姿飒爽的女強人,和左父一起
打拼,待左仕明徹底接手公司才回歸家庭,可即便左母的性格強勢,對左仕明嚴厲,但在她的記憶裡,除了語言上的責罵,左母從沒有動過手,連類似打手闆,站牆角等體罰都沒有過。
如今卻扇了左仕明的耳光,動手打了年近四十的兒子,似乎還不止一下,她便明白,左母的盛怒已經到了極點,更明白,想要左母接受他們離婚的艱難。
将化驗單遞給冷清言,左仕明哽塞道“懷疑是乳腺癌,要等明天做更詳細的檢查。。."
冷清言腦子一嗡,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左仕明仰頭靠住椅背,深深地歎氣“等媽醒了我們就
去悸城醫院,我問過朋友,乳腺外科和腫瘤外科都是悸城醫院的強勢科室。。.”見冷清言泛起了淚光,左仕明直起身,安慰道“沒事的,别哭,我托朋友找專家看過了,應該不是晚期,一定能治好的”
冷清言閉了閉眼,既愧疚又自責,虧她從前還自诩是個好兒媳。
這段時間她奔波于事業,沉醉于愛情,忘乎所以的享受着當下的生活,甚至會在不用去看左母時感到慶幸,她忘記了那是她的家人,忘記了恩情,隻一心想要掙脫枷鎖,所以都是她的錯。
看穿她的心事,左仕明安慰道“不是你的錯,别胡思亂想。。.”他忽然眸光黯了黯,握住了冷清言的手腕“清言,我覺得媽不對勁,她太奇怪了”
心猛地一顫,冷清言倏然睜大了眼睛“什麼意思?”左仕明緊擰着眉心,解釋道“我理解她不希望我們離婚,可她的反應讓我覺得。。.”想起母親的偏激,他一時哽塞,更是費解,緩了緩情緒接着說“之前你問我的那些事,我真的沒有騙你,但我的确有所隐瞞,可隐瞞你的那些事,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冷清言怔愣着,能聽懂他在說什麼,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左仕明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其實這件事一直是我心裡的一個疙瘩,從前不告訴你是覺得沒必要為了不明确的事情徒增煩惱,可是,媽今天的反應讓我覺得她一直都在對我說謊。。.”他靠在椅背上,垂眸陷入了回憶“小時候,在你還沒有來家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存在,媽告訴我說,我有一個妹妹,以後會和我們一起生活,讓我好好對妹妹,一定要保護好妹妹,她每天都會這樣告訴我,我也從不理解到漸漸習慣,現在想起來,這應該是一種暗示,灌輸在我腦子裡的暗示,直到你來了家裡,我真的在不斷告訴自己,你是我妹妹,我要對你
好,要保護你”
“後來你去了冷家,她又告訴我,你爸媽原本很相
愛,是孫珺瑤用盡手段破壞了他們的感情,你母親會去世也是孫珺瑤的錯,因為怕你在冷家的話孫珺瑤會虐待你,而那時候她和我爸都很忙,你又太小,她沒有心力照顧你,所以才會送你去鄉下的外婆家,接你回來的時候也是公司徹底穩定的時候,她在我面前把孫珺瑤說成是破壞别人家庭的狐狸精,是會虐待你的後媽,可我從沒聽你說過孫珺瑤的不是,你們一起生活了六年,她真的對你抱有敵意嗎?"
冷清言輕輕搖頭“其實你說媽怕那些愛恨糾葛波及到我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雖然一起生活了六年,但我幾乎記不起她的樣子,連她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在冷家的時候,除了能感覺到她不喜歡我和冷信誠親近,她幾乎不會出現在我面前,像在躲着我一樣,别說敵意,我們不過是住在一同個房子裡的陌生人”
左仕明眸光一凝“你看,這和媽形容的根本不一樣,而且我們辦婚禮那天,不止媽哭了,孫珺瑤也哭了,我看到她躲在角落抹眼淚,送女兒出嫁才會哭吧,她哭什麼呢?喜極而泣?”
冷清言也陷入了沉思,雖然她當時并沒有看到孫珺瑤流淚,但按照左仕明的形容,那應該不是喜極而泣。
左仕明接着說“最奇怪的就是媽堅持不讓你和冷家人有聯系,雖然這些年你和冷家斷了聯系,但因為生意上有往來,我和冷叔還是有聯系的,他每次都會問我你過得好不好,身體狀況之類,他一直關心你,所以就算媽視你如己出,她也是外人,她憑什麼不讓你們父女見
面,不讓你享受骨肉親情呢?”
冷清言垂了垂眸,心情複雜。左仕明同樣心情複雜“我知道你孝順,不想忤逆媽的意思,也明白你和他們沒什麼感情,見不見對你來說都無所謂,也許對你來說我們的婚姻就是一場交易,是冷家用你的婚姻度過了危機,可我現在覺得,這是媽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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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言倏然擡眼,驚愕地看向了左仕明。左仕明眸光漸深,笃定道“媽一定隐瞞了什麼,她騙了我也騙了你,我不知道她對你外公外婆的事是不是真的不知情,但冷叔會接你回冷家根本不是因為冷信誠身體不好,我問過冷叔,他當年并不知道媽把你送去了鄉下,媽對他說你太小,他一個男人根本照顧不了你,你奶奶身體也不好,更照顧不了你,他至今都認為你是在媽身邊長大的,他會來接你,是因為他的事業穩定了,他認為自己有能力照顧你了,雖然他又組建了家庭,但他說孫珺瑤一定會對你很好的,我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說一個後媽會對你好,但我看得出他沒有說謊,而且是有根據才會這樣說的”
“冷叔他不是不想親近你,隻是你當時對他太冷漠
了,而且那時候你正值青春期,他一個男人,更不知道該怎麼和你相處,但他說他能理解你,突然冒出來個爸爸和一家子人,你會抵觸也很正常,所以才不強迫你,什麼都順着你,那個所謂争家産的理由就更可笑了,我還以為是真的,求證後才知道,冷叔和孫珺瑤早就達成了共識,冷家以後的财産你和冷信誠一人一半,他連遺囑都立好了”
“可你知道我們結婚前媽是怎麼對我說的嗎?她說孫
珺瑤不正常,有精神病,冷信誠遺傳了她,也有精神病,他們以後一定會害你,還會聯合起來搞垮冷家,然後再來搞垮我們家,讓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你,我竟然相信了,你看,她不僅讓我對孫珺瑤有敵意,産生防範意識,還讓你對冷家所有人都有敵意,目的不就是希望你和冷家人老死不相往來嗎?這麼多年,孫珺瑤一直帶着冷信誠在國外生活,隻有我們結婚的時候才回來過,還是她自己回來的,她從未靠近過你,如果媽說的都是假話,她害你什麼?”
“對了,還有你出國留學的事,我想這一點媽應該沒
有說謊,她隻是出于希望你能徹底擺脫冷家,但冷叔說的是,出國留學對你的未來有好處,他當然不能反對,隻是沒想到你一去就是九年,本來你們父女關系就尴尬,他更加不敢聯系你了”
像是被一道道鐵鍊捆綁纏繞,随即被抛入幽暗的牢籠,冷清言眸中泛着驚恐,快要無法呼吸,她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她的人生被左母一步步地規劃、操控,還不斷地在她身上套枷鎖,讓她無法掙脫。
左仕明閉了閉眼,神情痛苦“我沒有告訴媽我們還沒辦離婚手續,我想幹脆一點,還你真正的自由,但也是為了保護樂樂和羅晴,希望你别介意,我說我們四年前就協議離婚了,而我是在我們離婚後才和羅晴在一起,才有了樂樂,媽她。。.她當時就像是瘋了一樣,撲過來打我、罵我,說什麼都不信,一定要見你,向你求證”
“按理說我們各自的經濟條件都很好,也沒有孩子的
羁絆,而且她明知道你孝順,就算我們離婚,我們依然
還是一家人,她不希望我們離婚也不是因為什麼面子或閑言碎語的原因,她罵我背信棄義,罵我是卑鄙小人,說她絕對不會讓羅晴和樂樂進家門,也絕不允許我做對不起你的事”
“想到我向冷叔求證的事,我當時真的很生氣,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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