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茹心瞟了一眼裝模作樣的母女倆和面露兇光的姬茹芳,像是什麼都未察覺一般,淺笑道:
“大娘和大姐真是過譽了。”
承平王卻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這個身量纖纖的小女子,唇畔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卻依舊不言不語……
酒宴撤下,衆賓客酒足飯飽,正三三兩兩的由姬府婢女帶領下,在花園中散步消食;
此時,正值初春,園中春花早早的盛開了,姹紫嫣紅,煞是好看,亭台水榭,相映成趣,細細觀賞下來,竟也有好些動人之處;
男賓們讨論着國家大事,女眷們說着體己話,相互嬉笑打趣着,隻是,這目光都是偷偷的,不約而同的落在承平王身上;
姬茹心側目見身邊那嬌嫩的月季花瓣,伸出纖纖玉指,輕輕點了點,花瓣上晶瑩的露珠順勢滾落下來;
她一襲素淨的衣裙,烏黑柔順的秀發散落腰間,置身于花叢之中,恍若天人;
燕浩闊星辰般的眼眸,注視着這個小女子,那個灰衣的随從和風,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打斷了他的目光,他微不可察的揚了揚下巴,和風環顧四周,見無人看他,便快步朝外而去,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戲台已就,戲角準備停當,大戲馬上開唱,賓客陸陸續續就座于戲台前早已備好的坐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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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鑼鼓及響,花園中,吹拉彈唱啟,這出〈蟠桃宴〉是大夫人宋春蓮專門為老夫人壽宴而點,請得都是如今京城最負盛名的梨園名角;
花旦的唱腔婉轉動聽,扮相絕美,賓客聽得如癡如醉,可此時,再動聽的戲都是打動不了姬茹芳,她打量着姬茹心,那筆直的脊背,似乎已沉醉在戲文當中;
晌午過後,漸漸起了微風,姬茹芳一直等着姬茹心的面紗被風吹落或卷起,可是這面紗,隻是輕輕微揚一角,又很快敷了下來,壓根沒有被吹落的樣子;
姬茹芳生疑,更為仔細的盯着姬茹心看,猛得瞪大眼睛,這個賤婢,原來她的面紗是挂在耳朵上的,什麼風也吹不下來啊!哼,竟做得如此謹慎,這疹子,定是生得滿臉都是,已然醜陋不堪無法見人了;
姬茹芳這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成功,風吹不下來,沒辦法了,隻能自己親自動手;
姬茹芳端起酒杯,向老夫人的座位而去,狀似去敬酒,經過姬茹心的身邊,卻是不經意般被腳下一絆,驚呼一聲,整個人跌倒在姬茹心的身上;
而空着的另一隻手,快速而敏捷的一把扯下了姬茹心的面紗,滿滿的一杯酒,全部潑到了她的衣裙上;
姬茹芳心中暗喜,成功了,不論這個賤婢之前如何出風頭,自今日起,姬家三小姐姬茹心是個滿臉紅疹的醜八怪便會傳遍整個京城,看她到時要如何收拾起臉面來;
“二姐姐,您沒事吧!”姬茹心絲毫沒有因着面紗被扯落而驚惶失措,也沒因她的衣裙被潑了酒生出惱意,卻是快手快腳的将姬茹芳扶住,還極為關切的詢問于她;
姬茹芳擡眼,眸中盡是不可置信:“啊?你的臉?”
姬茹心輕抿了抿唇,極為不好意思說道:“這兩日容顔憔悴讓二姐姐見笑了。”
因着姬茹芳的驚呼,驚動了所有賓客注目而視,姬府的三小姐,那一張如同羊脂玉般的臉頰上,毫無瑕疵,光滑嬌嫩,陽光下淨白通透,吹彈可破,但見腮邊微微泛着病态的嫣紅,淡掃蛾眉,彎彎如新月的唇毫無血色,如秋水般的雙眸下隐約可見淡淡的烏青,顯然是夜間無法安眠所至;
而白蘭為她精心所绾的娥女髻,才是點睛之筆呢,為她憑添了些許仙氣,加之她弱柳扶風的身姿,卻是别有一番瘦綠消紅之美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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