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瘦庸人,如何能與先賢并論?”一瘦庸人從左手腕上褪下一串黑瑪瑙念珠慢慢撚着,眼看窗外荷塘上的粼粼水波,幾隻白鵝悠然嬉水,問,“姑娘要見庸人,有何指教?”
“我……我想請你寫字……一個字就好。”玲珑低下頭,揉着衣帶輕輕說,“玲珑可以性命擔保,明日在霧印天宮,這二位……二位……”她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便含混道:“這二位朋友絕無閃失。”
還不待一瘦庸人開口,柏齡重重咳了一聲。一瘦庸人笑了笑,不言語了。柏齡正色道:“首先,這位姑娘,在霧印天宮,我和寶瓶本來也不會有什麼閃失;其次,尊卑有别,四爺若答應你,是他對我二人關愛體恤,他不答應才是應該;再次,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呀?”
玲珑漲紅了臉,急道:“我以性命擔保,你也不信麼?”
“就為求字,動不動就要鬧出人命,所以四爺才不耐煩。”寶瓶嘻嘻笑道,“就算我們打不過霧印山上的老大爺,大不了磕頭求饒落荒而逃,我倒不信那老大爺還會追殺我們到天涯海角?再說,若那老大爺心黑手辣,不肯放過我們,四爺就更不能答應了。我二人生死在天,不關四爺的事,四爺可不受要挾,不然,四爺以後還有清淨日子麼?退萬步講,就算四爺關愛體恤我倆,寫個字送給霧印山的老大爺就成,不勞姑娘插手費事。”
聽他一番話在情在理,玲珑呆了好一會兒才呐呐地問:“那……那究竟要怎樣你才肯寫?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一定辦到!”
“庸人無所求。”一瘦庸人依舊是眺望水光,淡然道,“承蒙姑娘青眼,非是庸人故作姿态或更求善沽,實是封筆至今已有二載。姑娘若是雅好翰墨,天下名家何其多,古人真迹更堪追摹,姑娘何必執着?”
玲珑看着一瘦庸人,目光中已有了乞求之色,低低地問:“你……你無論如何也不肯寫麼?”
一瘦庸人笑了笑,并不回答。一室寂靜裡隻聽他指尖撥動念珠時發出的細細輕響,渾圓的黑色瑪瑙襯得他指尖蒼白消瘦,猶如新雕象牙。玲珑等了等,忍不住哼地一聲,擡起手來捂住嘴,低下了頭。寶瓶和柏齡詫異看去,隻見玲珑雙肩微微顫動,一滴兩滴的水珠兒正落在她的衣服上。柏齡冷冷道:“你哭也沒用。”一語未完,玲珑哇地一下,放聲嚎啕。柏齡不說話了。寶瓶歎氣說:“姑娘若想哭得痛快,就請挪步到花廳,那廂更為開闊敞亮,寶瓶再另奉新茶……”
玲珑的哭聲頓了頓,依舊是雙手掩面,抽泣不住。一瘦庸人微微皺眉,寶瓶歎道:“姑娘,你再哭,四爺也不會答應。還請姑娘保重,你這個樣子,是會哭壞身子的。”
“我哭死算了!”玲珑咿咿唔唔地惱道,狠狠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爹這麼多年的心願,就想求你的字……嗚嗚嗚……他為我操了十六年的心,我就這麼一件事,能讓他高興一下……嗚嗚嗚……老天既讓我見到你,又為什麼要你封筆?老天為什麼這麼捉弄我!嗚嗚嗚……一件事都做不成,我活着真是沒用,哭死算了……嗚嗚嗚……我爹那麼好的人,居然一個心願都完不成,老天真不長眼!你真讨厭!”
白皙的指尖,黑瑪瑙珠似乎停了停,随即又不快不慢地滾動起來。一瘦庸人沉吟道:“如今要我提筆,确實不能夠。這樣罷——我兩年前寫的字,這裡還有幾幅。姑娘就随便挑一幅去好了。”
玲珑一呆,随即睜圓了眼睛,抽着氣問:“真……真……真的?”
一瘦庸人道:“來人!”門外青衣小仆急忙進來跪地俯首。一瘦庸人吩咐:“把櫃子裡……還有匣子裡的字都挂起來。”
玲珑驚喜,跳起身來連聲道:“你……你真好……你真好!多謝!多謝你!”一陣暈眩頭痛,急忙扶着桌子站穩了腳,雖然面色慘淡,淚痕闌幹,卻是喜笑顔開,目光晶亮。
幾個青衣小仆奔忙起來,寶瓶和柏齡也在旁邊搭手幫忙。轉眼間書房裡挂起卷軸,書案上也展開橫幅,大小不一,共有十來幅字。一瘦庸人又命人取出一個花梨木的大匣子,打開來,裡面是幾卷紙。一瘦庸人道:“這些也是,隻是沒有裝裱。姑娘但喜歡哪張就拿去罷。”
一室龍飛鳳舞,墨香醉人,或詩,或聯,或文,狂草行草居多,還有三五張大篆和正楷。玲珑目不暇接,愛不釋手,着實不知該如何取舍,心緒起伏不定,東張西望,竟至茫然,神情若喜若憂。一瘦庸人隻是坐在一邊垂眼撚着瑪瑙念珠,寶瓶道:“姑娘莫急,慢慢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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