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總愛闆着臉教訓我們,其實我們都知道她是假裝的,她的眼睛總是笑盈盈的,她平時也總是笑盈盈的。我們師兄妹三人都那麼敬她,愛她。師娘長得很美,她舞起劍來樣子就更美了,就像仙女一樣讓人看得發癡。但那時候我總也不明白,她明明是在教我們武功,為什麼總念叨着什麼功夫可以忘,詩是萬萬不能忘的呢?師娘教我們的每一招都有一個從古詩裡化來的名字,我們每學一招,附帶着都還要背會一首詩。有時候師娘檢查我們的功課,不看我們的招式,卻要我們把詩背來聽聽,背不出,就罰去挑水。
大師兄姓元,最是老成持重,他原本是鮮卑皇族拓拔氏的後裔,漢姓是元,功夫練得很紮實,背詩卻不在行,真苦悶;二師兄姓秦,很風趣的一個人,練功最不認真,但把詩背得爛熟,逃脫了不少懲罰。他們兩個都很護着我,每日劈柴做飯、灑掃庭室,打理菜園子,他們都搶着做,不讓我動手。師父師娘也是那樣地寵愛我。隻有小師叔,唉,真是命中注定的魔星——就隻有他欺負我。
那一天師娘正在教我們南塘采蓮一式,師父來了。我們練功,師父是從來不過問的,有時候我們問:“師父,這一招練得對不對?”他隻笑笑,反問一句:“你自己覺得對不對呢?”但是那天師父卻來了,還領着個男孩子,一襲月白的衫子,一臉又倨傲又頑皮的神情,真是讨人厭。師父前一陣子下山去,說是去拜見太師父,今天回來,帶着太師父的小兒子,也就是我們的小師叔。聽說太師父雲遊去了,小師叔從此就要和我們一起住在峨嵋後山。
他比我大不了多少,還比元師兄小兩歲。他不和我們一起練武,成天隻在外面玩,一會兒去摘野果掏鳥蛋,一會兒又到溪邊摸魚撈蝦或是捉條蛇什麼的烤來吃。可能沒人陪他玩,他覺得無聊,就來和我們搗亂。元師兄練功刻苦,不搭理他,秦師兄卻常常溜出去和他一塊兒玩。他們玩去了,就剩我和元師兄還在一招一式地練着……後來師父師娘知道了,并沒有訓斥秦師兄,但秦師兄卻再不敢偷懶。現在沒人和他玩了,他就在我們練功時在一旁晃來晃去,随口亂說什麼這招不對,那招又錯了之類的。起初我們以為他說的是真的,還向他讨教。他就端着架子不肯講,驕傲了半天後就給我們一氣胡說。後來有一天我忍不住了,問:“小師叔,你總說我們不對,你自己又能對到哪裡去呢?”
唉,當時還都是小孩子,嘴裡叫着他師叔,卻沒有半點敬他是長輩的意思。他馬上說:“好,我們就來比劃比劃,誰赢了誰對。”
元師兄不允我和小師叔過招,他就想着法子地激将,最後元師兄經不住我們三個人的慫恿,隻好同意他和我比試一下。我想的是,他從來沒練過功,平時談起來的又都是胡說八道,要赢他隻怕沒什麼難的。可一上手才發覺古怪,他出招可真都是些亂七八糟,但内力比我深厚,于是這些亂七八糟就把我平時練得中規中矩的招式都封住了,我每一招都是出到一半他的劍就逼過來,逼得我隻好變招應對。元師兄已經在那邊喊,說小師叔赢了,要我們停手。但我憋了一肚子火,不肯停,非要赢個一招半式不可,小師叔也不肯停,存心戲弄我。最後我們越争越烈,什麼點到即止的話都抛到九霄雲外去了。我一發狠他就有點不好受,也隻好打起精神小心應對。我們兩個以快對快,以狠對狠,我每一招都攻他的要害,他也不含糊,就用那些看不出名堂的招式把我封得死死的,好幾次我的劍就要碰到他身上了,卻又擦了過去。後來他的招式突然一變,就用和我同樣的一套劍法與我對搏,但是那出手和我又略有些不同,比如劍鋒應向左偏五分的,他隻偏三分,向前刺出該七分的,他刺出十分,本來我和他還算是平手,這下我就開始落敗了。最後他一劍撩來,我躲閃不及,被他把發簪挑落,頭發也被削掉了一縷。那簪子掉在地上就跌成兩半,我怔在那裡,頭發披散下來,隻覺得被他一劍捅個窟窿也不會這麼難受,眼淚就在眼眶裡轉來轉去,隻說:“你為什麼打壞我的簪子?你賠!你賠!”
他哼了一聲說:“輸了就輸了嘛!哭什麼!一根簪子有什麼了不起?你看這滿山的竹子,随便摘根竹枝就把頭發挽起來了嘛,用什麼簪子啊,真臭美!”
我哇地大哭了,這時候師父卻不知從什麼地方轉了出來。元師兄趕緊上前認錯,說是自己沒照看好小師妹。小師叔看見師父有點尴尬,喊了一聲“大師兄”,拔腿要跑。我還在哭,說:“師父,小師叔打壞了師娘給我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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