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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頁(第1頁)

薄野景行尚帶着宿醉之後的迷離之色:&ldo;若是小弟存銀十萬,一月便能返一萬?&rdo;丁沖竟然也嚴肅起來:&ldo;千真萬确!&rdo;薄野景行屈指摸摸下巴,也端正神色問了一句:&ldo;如此說來倒也行得,隻不知可靠否?&rdo;丁沖指天發誓:&ldo;愚兄已為此勢力效力七年有餘,絕對可靠。若不是與賢弟相交莫逆,萬萬不會推薦。&rdo;薄野景行也算是很小心:&ldo;小弟先投十萬如何?實在不是信不過丁兄,隻不過傾盡身家,小弟心有不安。&rdo;丁沖自然沒有異議,立刻帶着她前往先前所提的那家銀号。銀号名叫兌豐錢莊,薄野景行同丁沖過去,倒也一如平時爽快,立刻簽字畫押,投了十萬白銀進去。十萬雪花銀在當時已不是個小數目,她花起來倒是眉頭不皺一下‐‐反正不是自己的,皺什麼眉頭。錢莊老闆大家都稱他為金菩薩,皆因他姓金,又老是帶着一臉笑,是個與人為善的老好人。此時對薄野景行更是十分殷勤,丁沖也十分感動,十萬白銀,饒是再大的富戶出手總也需慎重考慮。薄野景行卻因他一番話,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此般信任,也可謂是十分少見了。錢投入兌豐錢莊之後,薄野景行也沒有怎麼過問,而一個月後,金菩薩卻主動将一萬兩白銀送到了薄野景行府上‐‐如今的梅府。江清流與薄野景行表面上也隻是如其他權貴公子一般,不過聲色宴飲的交情。然私下裡卻經常互通有無‐‐江家在京都的眼線,是薄野景行不能比的。他将這兌豐錢莊仔細調查了一番,表面上這就是一間再平常不過的錢莊,并無半點可疑之處。然而細查下去,卻發現京都有大半富戶,都在其有大筆存銀。而且如薄野景行一樣,這些富戶每個月都能分得其中百分之十的紅利。那些富戶的存銀,那可不在少數。這個錢莊到底作何營生,竟然可以保證其月盈利一成的紅利?江清流開始細查兌豐錢莊銀錢往來,但人家的賬目定然會嚴格保密,一時也急不來。九月初,丁沖找到薄野景行,模樣十分神秘:&ldo;昨日家兄突然亡故了,唉。&rdo;薄野景行何許人也,一看就知道他有話想說。她當然十分配合:&ldo;人世無常,兄長之兄亦是小弟家兄。倒不知是否有需要小弟幫忙之處?&rdo;丁沖思忖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ldo;賢弟可知仙家方術有内外丹之分?&rdo;薄野景行當然知道,當今聖上愛好黃老之術,整日裡沉迷煉丹,不太理會朝政。倒搞得滿城皆是修仙方士。她倒是極為好奇:&ldo;曾經倒是見過煉銀之術,但多是招搖撞騙之徒,不曾得見真人。&rdo;丁沖神神秘秘地從懷裡摸出一隻精緻的玉盒,打開一看,隻見裡面一粒丹丸如珍珠般溫潤,光澤喜人。他将玉盒遞給薄野景行:&ldo;實不相瞞,愚兄為這個勢力效力,不僅有金銀這般俗物酬謝。賢弟你也不像是缺這幾個銀子的人。這個勢力更神奇的是,他們能夠提供延年益壽的仙丹,服之百病不生。&rdo;薄野景行心下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隻接過那&ldo;仙丹&rdo;略嗅了嗅,又遞還。面上自然還是将信将疑之色:&ldo;兄長莫要說笑,世上豈有此物?&rdo;見她不信,丁沖有些急了:&ldo;賢弟莫要疑慮,愚兄實話說了吧,京都貴胄,十有八九服食此物。據說就連當今聖上,也……不過他老人家服用的成色,跟這顆肯定有差别。&rdo;薄野景行将信将疑,再看看手中那顆丹藥,丁沖一直在觀察她的神色,這時候又笑笑:&ldo;要不愚兄代為引見,賢弟也可以多個選擇。&rdo;薄野景行想了想,還是拒絕道:&ldo;不敢相瞞兄長,小弟對黃老之術實在不敢苟同。這個……還是算了。&rdo;丁沖也并不失望,收起那顆丹藥,跟她說了會兒閑話,徑自離開。夜間,江清流過來之時,薄野景行自然提及此事。江清流倒很是意外:&ldo;你不是一直在探查陰陽道的消息嗎,怎的有人送到跟前,反倒是推拒起來了?&rdo;薄野景行嘿嘿一笑:&ldo;娃娃你也說是送到跟前了,大凡小心謹慎的動物,出穴時都會再三試探。老身若是迫不及待,反倒惹得它不敢動彈了。&rdo;江清流點頭:&ldo;你在七宿鎮興風作浪的,也不怕陰陽道有人認得你?&rdo;薄野景行伸伸懶腰:&ldo;老身自出關以來,一直久居深宅,認得我的是少數。倒是你,經常抛頭露面,還是小心為宜。&rdo;她明明是被江家囚禁了三十年,此時卻大言不慚說什麼閉關出關。江清流也懶得計較:&ldo;我想過,但是此事非我出面不可。&rdo;他初任族長,底下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如不做出點揚眉吐氣的事,一來,江隐天為江家蒙上的陰影不能消除。二來,諸人也不會真正心悅城服。薄野景行倒也理解,并未多說。攢尖的涼亭臨竹臨水,月如輕紗。薄野景行坐在石凳上,紅色繡金絲的襟擺曳地,江清流站在她身邊。風過竹林,翠竹沙沙低語。又過了許久,江清流終于開口:&ldo;陰陽道之事終了之後,如果你我仍在,我有一事相求。&rdo;薄野景行心下了然:&ldo;想和老身決一死戰嗎?&rdo;江清流語聲清亮:&ldo;正是。&rdo;薄野景行揮揮手:&ldo;可以,不過有條件。&rdo;江清流倒是奇怪了:&ldo;江梅魂的事不可能。&rdo;薄野景行哈哈一笑,&ldo;那個奶娃老身要他作甚。幾十年前寒音谷被滅門後,其在外的勢力被江少桑一一剿滅。我幾個師叔、師伯,與早先遇害的一些同門的屍骨被埋于寒音谷舊址。桑于其上立碑纂文,以彰功德。&rdo;提及這些,她的聲音卻十分平靜,甚至讓人覺得淡漠,&ldo;你我一戰,老身可以應允。但是不論勝負,你需允我啟出同門遺骸,另行安葬。&rdo;江清流當然反對了:&ldo;那是武林同道共築的功德碑,你以為僅憑我一人一句話就能讓你明目張膽地啟出惡賊遺骨嗎?&rdo;薄野景行随手摘了片竹葉,又是嘿嘿一笑:&ldo;那你休想跟老身交手。&rdo;江清流氣結,薄野景行悠然道:&ldo;你本就是老身後生晚輩,此戰勝,則勝之不武。此戰敗,則身敗名裂。為何老身要與你一戰?&rdo;江清流一時說不出話來,想想還真是這個理。薄野景行也不再緊逼,擡眼看向亭外碧湖。湖中荷葉将枯,飛鳥點水,撈起一尾小魚,留下層層漣漪。晚風徐來,薄野景行似是有些冷了,整個人都縮了縮。江精流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管事‐‐那還是他吩咐催成找來的:&ldo;沒看見你們主子受不得寒嗎?&rdo;那管事趕緊拿了件大髦為薄野景行披上,薄野景行倚着石桌,她的身體不能積蓄體力,一旦疲倦,便需以胭脂丸補充。江清流找了胭脂丸化酒,她倒是舔得歡。許久他才問:&ldo;穿花蝶等人,怎的沒見?&rdo;薄野景行一直沒空兒答他,喝完胭脂露才道:&ldo;苦蓮子以前混入過陰陽道一段時日,認識他的人恐不在少數,自然不能跟來。穿花蝶和闌珊客另有要務。&rdo;江清流冷哼,她簡直像是離了人侍候就會死掉一樣,想不到也能孤身前來京都。薄野景行喝了胭脂露,體力略略回複,這才起身:&ldo;娃娃小心些,若他們發現你的身份,恐怕十分危險。&rdo;江清流渾不在意:&ldo;我不用你關心。&rdo;薄野景行搖頭&ldo;老身倒不是關心你,隻擔心你死之後,江家必另立家主,我兒想要繼承江家家業就難啦。&rdo;江清流一陣沉默。兩日後,丁沖突然來找薄野景行,言道帶他去一個地方。薄野景行幾乎毫不猶豫便答應下來。這個地方十分古怪,先是到一個古玩店,老闆叫來一頂八人擡的肩輿。肩輿四角系鈴,内設軟榻,十分舒适,然卻無窗。丁沖與薄野景行一同上轎,裡面以柔和的夜明珠照明。薄野景行自然十分好奇:&ldo;兄長,你我這是去往何處?&rdo;丁沖知她好酒,給她斟了一碗酒:&ldo;賢弟勿慮,自然是個好去處。&rdo;車内無窗,一直無法窺見外面的情況。薄野景行倒也渾不在意,跟丁沖又是一通豪飲。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兩人下轎,被請入一間靜室。丁沖似是經常來往,薄野景行也見怪不怪了。靜室裡焚着一種香,雖然淡而無味,卻有助于驅散一切如同千裡香這種氣味的追蹤之物。薄野景行與丁沖在靜室奉茶,又過了半個時辰,終于有人過來,沖二人略略鞠躬,也不見如何動作,面前的牆壁在二人眼前從兩邊分開,露出一條一人寬的地道。丁沖與薄野景行把臂前行,地道兩側有明珠添輝,并不覺昏暗。前方的引路人提着一盞蓮花水晶燈,衣袂翩翩如同仙阙來客。地道一路向下,丁沖垂着頭,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薄野景行四下張望了一番,隻見兩壁皆是升仙圖一類的刻紋,并無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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