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炎輕輕把玩着手中的十八子提珠,任憑諸臣争論,一言不發。直到退了朝,王允昭說:&ldo;陛下,午膳是去王後娘娘宮中嗎?&rdo;慕容炎說:&ldo;姜散宜那邊,有什麼反應?&rdo;王允昭一怔,慕容炎說:&ldo;他如果聰明的話,就應該有反應了。&rdo;王允昭沒有接話,慕容炎腳步不停,一路前往栖鳳宮。姜碧蘭親自下廚,做了好些小菜。不過她下廚,也就是一幫廚子将所有的菜洗淨切好,幫廚燒水,而她負責在一旁指揮。臨到菜成,嘗嘗味道,如此而已。慕容炎剛剛走進來,姜碧蘭已經迎上來,待要盈盈下拜,被慕容炎伸手攙住:&ldo;免了。都說過,私下裡不必行大禮。&rdo;姜碧蘭櫻唇輕抿,一邊替他脫了披風,遞給宮人,說:&ldo;隻要看見炎哥哥過來,行多大的禮,我也是願意的。&rdo;慕容炎一手,隻覺得挽着自己的玉臂滑不留手,他說:&ldo;蘭兒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孤王人還沒進來,已經嗅到香氣了。&rdo;姜碧蘭便略帶了兩分得意,急令宮人上菜,挨個介紹菜品。慕容炎微笑着聽她說話,佳人國色天香,一颦一笑皆是風情。慕容炎看着一碟子冰糖蒸肉,那糖汁亮晶晶的,裹着肥瘦适宜的肉片,能牽出半透明的長絲。他笑着說:&ldo;這個菜隻有阿左能吃。&rdo;姜碧蘭微怔,旁邊王允昭趕緊為他挾了一塊,說:&ldo;是啊,左将軍、周信将軍、封平統領都是武人,難免偏好這些油性大的菜。&rdo;姜碧蘭頓時面色微赧,說:&ldo;我忘了炎哥哥一向飲食清淡,隻是這道菜是剛剛學會的,所以……&rdo;慕容炎居然伸出筷子,挾了一塊,說:&ldo;那孤是必須得嘗一嘗了?&rdo;那糖汁在唇齒之間化開,他還是覺得油而發膩,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又咬了一口。這些東西在那個人嘴裡,也是這番滋味嗎?可是并不好啊,為什麼會喜歡呢?姜碧蘭殷勤伺候,待用過了午膳,她小聲問:&ldo;炎哥哥,要在這兒小憩一會嗎?&rdo;慕容炎輕輕擡起她的下巴,說:&ldo;美人留客,豈能推拒?&rdo;姜碧蘭盈盈一笑,服侍他寬衣。王允昭見他同意留下,還是有些意外的,畢竟先前無意提到左蒼狼,他以為慕容炎會去溫府。朝堂之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姜散宜聽聞刺客供出薜成景的事,也是大為吃驚。鄭氏更是憂心忡忡,說:&ldo;老爺,您說陛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會不會是有意清理燕王的舊臣啊?&rdo;姜散宜有些煩躁,說:&ldo;他自己也是燕王的兒子,難道要連自己都清理了不成?我們女兒在宮中安安穩穩地當着王後,你倒是着的什麼急?&rdo;鄭氏不敢再說什麼了,姜散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說:&ldo;快快備轎,我要出去一趟!&rdo;鄭氏哪敢逆他,忙命管家備轎。姜散宜匆匆趕往自己如今仍在朝中頗有地位的門生家中,将幾個人聚到一處,如此這般一叮囑。次日,有人開始暗暗調查薜府。薜成景本來就向着慕容淵,而有些東西,不查則已,一旦追查起來,便是很有玄機的。比如薜成景曾經在法常寺為慕容淵祈福,并點了燈。比如薜成景的侄子,現在還跟慕容淵和廢太子在逃。但是,這些若有若無的線索,并不足以定薜成景的罪。他在朝野之中的影響不可小視,若是證據不足,隻怕就算是慕容炎,也不敢輕易将他如何。但是薜成景其實為官清廉,一直以來還算是個賢相。大的把柄,一時之間也确實沒有。姜散宜的妻弟,如今的給事中鄭之舟說:&ldo;姐夫,這些東西恐怕還是不足為信,依我看……&rdo;他湊近姜散宜,一陣耳語。姜散宜聽完之後,略略猶豫,說:&ldo;你先去辦,我再找人詢問一下,還須明白陛下心意才是。記住,一定要隐蔽,栽贓陷害,一旦被薜成景的人拿獲把柄,那可是抄家滅族之禍!&rdo;鄭之舟連道放心,自己趕緊帶上幾個心腹出門而去。姜散宜想了想,命人備上一份厚禮,去見了封平‐‐他可是聽說,封平在進入薜成景府中時,不慎殺死了薜成景的夫人。封平如今是禁衛軍統領,是慕容炎真正信得過的人。但是見到姜散宜,他還是很客氣:&ldo;姜大人,您一向可好?&rdo;姜散宜一臉笑容,說:&ldo;封統領,老朽閑來無事,冒然到訪,希望沒有打擾封統領才好。&rdo;封平說:&ldo;姜大人既然光臨寒舍,當然就不會是冒然到訪。我們都是為陛下分憂,有什麼事,還請大人明言。&rdo;姜散宜說:&ldo;封統領痛快!&rdo;說罷一揮手,有人擡了幾口箱子進來。姜散宜自己打開,箱子裡全是金銀珠寶。封平還是有點被驚住‐‐這個姜散宜,剛回晉陽城不久,出手就已經這樣大方。姜散宜說:&ldo;實不相瞞,老朽今日過來,是有件事想向封統領打聽。&rdo;封平心領神會,問:&ldo;薜老丞相的事?&rdo;姜散宜默認,封平微笑,說:&ldo;其實幾名刺客雖然被嚴刑拷打,然而并未招供。&rdo;他将慕容炎如何取得供詞的事說了,姜散宜恍然大悟!甚至來不及說别的話,他匆匆告辭。第二天,禁軍在查抄薜成景的丞相府時,抄得金銀珠寶、銀票古玩無數!此事不徑而走,震驚了朝野。當天夜裡,大雨傾盆。左蒼狼被雷雨驚醒,坐起身來。夜深人靜,有人狂拍府門。她在床上躺了五天,隻覺得骨頭都硬了。這時候強撐着下床,扶着床沿走到桌邊,倒了茶水。正在喝水,突然聽見外面有人啼哭,是個男人的聲音。雖然在雷雨之夜,這樣的聲音微弱到幾不可聞,但是她這樣的耳力,還是能聽清的。深更半夜,誰會到溫府來哭得這樣凄慘?她扶着桌子,一步一步挪到門邊,小心翼翼地不抻到傷口。房門外是有丫頭守夜的,隻是女孩年輕,而且左蒼狼一向事兒少,她睡得很沉。左蒼狼從房裡出來,正看見一個披着黑色連帽披風的人進了府,二話不說,跪在溫老爺子面前。溫老爺子吓了一跳,将人扶起來,仔細一看,訝然道:&ldo;東亭賢侄?!&rdo;來人竟然是薜成景的長子薜東亭!他周身上下都滴着水,說:&ldo;溫叔叔,求你救救我爹!&rdo;話音未落,已經以額觸地,重重地磕在堅實的地面。溫行野說:&ldo;賢侄快快請起,快快請起!&rdo;一邊扶他一邊沖溫老夫人說:&ldo;快煮完姜茶!&rdo;溫老夫人答應着去了,溫行野問:&ldo;賢侄,薜家的事,我也聽說了!聽說丞相府一家老幼都下了獄,你是如何從獄中逃出來的?&rdo;薜東亭說:&ldo;父親曾幫過一個牢頭,牢頭冒死讓侄兒出來求救!溫叔叔,如今我薜府全家二百多口,全部被下了獄。父親冤枉,侄兒隻有來救您了!&rdo;溫行野一面讓人拿幹衣服,一面說:&ldo;賢侄啊,如今我在朝中無權無勢,縱然有心,又有何為啊?&rdo;薜東亭說:&ldo;溫叔叔,您與家父乃是多年故交,難道您就忍心看着家父偌大年紀冤死獄中嗎?&rdo;溫行野說:&ldo;賢侄啊,如今晉陽城門的守衛中,有幾個人,還算是能聽我的話。不如你趁夜出城去吧,好歹給薜家留一條血脈啊!&rdo;薜東亭大哭:&ldo;溫叔叔,我一家老幼都在獄中,母親屍骨無人收,我如何能隻身逃命!如今侄兒心慌意亂,還請溫叔叔為侄兒指條明路!&rdo;他早已失魂落魄,然而涕淚齊下,令人動容。溫行野說:&ldo;姜散宜這幫子人,是一心要置薜兄于死地啊。&rdo;外面人馬長嘶,不一會兒,有人敲門。管家打開門,隻見封平帶着一隊人馬,身披蓑衣,說:&ldo;溫老爺子何在?&rdo;也不等管家答話,徑自入内。溫行野站在廳前,身姿筆挺,問:&ldo;封統領深夜前來,是要依效前朝,鎖我溫府滿門嗎?&rdo;封平一怔,這才傾身行禮:&ldo;定國公,微臣不敢。微臣隻是聽聞逆犯逃脫,往溫府而來,擔心定國公府上安危,特地趕來。還請定國公交出人犯,令微臣也好對聖上有個交待。&rdo;溫行野右手指甲插進肉裡,嘴角抽搐,牙關緊咬,卻許久說不出一句話。躲在裡間的薜東亭這時候似乎才完全清醒。他轉頭,對溫老夫人說:&ldo;溫嬸嬸,東亭一時魯莽,隻怕會給溫府引來災禍。可是除了溫府,東亭已是走投無路。還請嬸嬸原諒。&rdo;溫老夫人抹着眼淚,說:&ldo;東亭啊,不要這麼說。溫家無能啊!&rdo;薜東亭說:&ldo;嬸嬸取來繩索,将我捆上吧。&rdo;溫老夫人說:&ldo;東亭,有你溫叔叔在前面,他們未必敢闖進來搜府。等他們走後,你就出城去!&rdo;薜東亭搖頭,說:&ldo;嬸嬸,我不能丢下我爹、我的兄弟妻兒。何況這個封平殺了我娘,他不可能這麼輕易地放過我。把我捆上吧。&rdo;未幾,薜東亭從裡面出來,雙手被反綁,他緩緩走向封平。禁衛軍押解着他出了溫府,在滂沱大雨之中,他突然又回頭,與溫砌同齡的臉龐,讓溫行野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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