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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砍斷那雙翅膀，可不就一勞永逸了？54、千頭萬緒那天晚上，和賀海樓之間近似于攤牌的對話之後，顧沉舟的日子舒服多了‐‐賀海樓不再沒事出現在他面前瞎晃悠，他也不用對那張一看就能聯想到不好事情的臉露出笑容。但是賀海樓會這樣就算了嗎？顧沉舟敢拿自己的膝蓋打賭，賀海樓絕不會這樣就算了‐‐這就跟他不可能無視賀海樓對顧家的黑手一樣，賀海樓也不可能就這樣放任自己的計劃被挫敗。往大了說，這是政治上出于不同立場争搶資源的博弈；往小了說，這是兩個同樣唯我獨尊的人不能忍受别人比自己更行的自傲自得。還有半個月。顧沉舟想。‐‐這半個月，賀海樓會再做什麼事情來？但出人意料的，賀海樓似乎什麼都沒有做。跟顧沉舟每天三點一線（天瑞園，正德園，和天香山下的小院），不時去自己外公家的低調生活相比，賀海樓最近就表現得往常沒有什麼不同了，隻是有一點顯得有些奇怪：在顧沉舟的調查中，最近幾天來，賀海樓雖然照舊跟大家一起參加圈子裡聚會一起喝酒玩樂，但似乎收斂了點，也沒有再去玩之前他熱衷的飙車及狂歡濫交遊戲了。對着這份附有對方最近日常照片的調查報告，顧沉舟坐在椅子上思索着：如果說賀海樓的收斂行為是因為最近正在換屆，他不得不稍微夾夾自己的尾巴，那也未免想得太當然太美好了！賀海樓這個人，陰狠詭谲又膽子奇大，還時不時發一下瘋，要讓他收斂起來基本不可能，這樣的情況……要麼是賀海樓自己玩膩了，要麼是他被其他的事情分心了？&ldo;叩叩！&rdo;房間突然響起敲門聲。這是在天瑞園那間屬于顧沉舟的、三樓的第一個房間，顧沉舟朝敞開的房門一看，就看見顧正嘉站在門外：&ldo;哥，我能進去嗎？&rdo;這一家裡頭，不論是顧新軍還是鄭月琳，都在政府部門工作，經常會接觸到一些需要保密的工作資料，因此無論是兩個小的還是這個家的男女主人，潛移默化下都十分注重這方面的禮貌隐私。&ldo;進來吧。&rdo;顧沉舟稍微攏了攏四散在桌面的資料，但并沒有收起來：賀海樓這個敵人不需要瞞着顧正嘉，不止不需要，相反，這種事情恰恰要讓對方知道清楚，免得有人從顧正嘉這裡下手，三言兩語就把他騙倒了。顧正嘉捏着張紙走進了房間，他第一眼就看見灑滿顧沉舟書桌的資料‐‐這非常醒目‐‐和上面的紅筆批注，看了兩眼後他微微咋舌：&ldo;哥，我怎麼覺得，不管賀海樓是做好做壞，你都有理由說他是别有目的的？&rdo;這個是不是有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ldo;因為他确定别有目的。&rdo;顧沉舟輕描淡寫地說，并不打算詳細解釋。顧正嘉搔搔臉，他在政治上沒有多少天賦‐‐這也許跟他從來不感興趣有關‐‐但有一個好處，就是非常聽話，從顧新軍的話聽到鄭月琳的再聽到顧沉舟的，隻要他們說，好理解的他記住，不好理解的他也記住，關于這個，他的想法非常簡單：一起生活十幾年的自家人說話不聽去相信外人的，這可不是折騰嗎？而且再要相信，也不能相信一個玩未成年少女的人渣啊。‐‐可見賀海樓給顧正嘉的印象到底有多糟糕了。&ldo;對了大哥，&rdo;顧正嘉轉移話題，揚了揚手中的紙張‐‐也是自己來這裡的目的，&ldo;這一期的試卷。&rdo;&ldo;又考砸了？&rdo;顧沉舟開玩笑。&ldo;會被爸打死的啦，&rdo;顧正嘉說，&ldo;怎麼可能，我上次跟你說下次一定考好的。&rdo;&ldo;多少分？&rdo;顧沉舟說着，就朝顧正嘉伸出手。顧正嘉将試卷塞給顧沉舟，神情間就有了一些自得：&ldo;綜合科141分！&rdo;顧沉舟一怔，翻了翻試卷說：&ldo;還真不錯，我以前也沒考得這麼高。&rdo;顧正嘉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又苦了臉：&ldo;這次老師要開家長會……&rdo;&ldo;顧部長可以去威風一下了。&rdo;顧沉舟将試卷還給對方說。顧正嘉的臉更苦逼了：&ldo;要表揚進步顯著的同學……&rdo;&ldo;……要當衆表揚你啊？&rdo;顧沉舟。顧正嘉的臉都愁成苦瓜了：&ldo;還是當作典型表揚的那種。&rdo;&ldo;你打算跟爸還是跟阿姨坦白？&rdo;顧沉舟問。顧正嘉瞅瞅顧沉舟，再瞅瞅，再瞅瞅，然後迅速收起苦瓜臉讨好笑說：&ldo;我打算叫大哥去開家長會。&rdo;顧沉舟盯着顧正嘉看了好一會，搖搖頭：&ldo;一個謊言果然要用另一個謊言去彌補。&rdo;顧正嘉立刻垮了臉：&ldo;大哥，你不同意？&rdo;&ldo;我是無所謂，不過爸和阿姨肯定早知道了。&rdo;顧沉舟随口說。&ldo;……啥！？&rdo;顧正嘉驚悚了，&ldo;不是吧，爸和阿姨每天這麼忙還有精神打電話關注這個？&rdo;&ldo;爸和阿姨大概比你都早知道成績，&rdo;顧沉舟搖頭說，&ldo;你這成績一出來，估計老師立刻就撥電話給他們的秘書了。&rdo;&ldo;那‐‐&rdo;顧正嘉傻眼說，&ldo;沒人找我談話啊！&rdo;&ldo;這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rdo;顧沉舟說，心道自己以前怎麼不知道，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這麼乖巧？&ldo;不就是考砸了一次？你這次不是就考好了？&rdo;顧正嘉看着顧沉舟半晌，很是惆怅說：&ldo;我還擔心受怕了好幾天……&rdo;顧沉舟看看顧正嘉，搖搖頭也笑了：&ldo;你現在可以不用擔心受怕了。&rdo;&ldo;是的，我現在就是空虛了，&rdo;顧正嘉說，在房間裡找個小沙發坐了下去，想想又問，&ldo;哥，爸最近在忙什麼？家裡準備退了，還有其他事嗎？&rdo;&ldo;沒有，就是為了順利退下去做準備。&rdo;顧沉舟回答。顧正嘉嗯了一聲，臉上就露出一點不高興來了：&ldo;我覺得這真是太誇張了，不讓人進連退都不讓人退？&rdo;&ldo;退未必不是進。&rdo;顧沉舟說，他現在心情不錯，看着顧正嘉不太肯定的神情，他又說，&ldo;想聽具體分析嗎？&rdo;顧正嘉搖頭說：&ldo;不用了，這種專業的政治事件就交給專業人士去考慮吧！天天想這些陰謀詭計，早晚早衰。&rdo;&ldo;你這話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rdo;顧沉舟說了一句，就聽見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聲，他對顧正嘉說了個&ldo;稍等&rdo;，就接起電話。顧正嘉坐在沙發上等着顧沉舟，剛轉開視線打量了這個房間書櫃上的擺設兩眼，就聽顧沉舟聲音突然提起來：&ldo;什麼時候？&rdo;他不由轉回頭去，顧沉舟的聲音又低了下來，但神色十分沉冷‐‐這樣的沉冷，在共同生活的十幾年間，顧正嘉也沒有在顧沉舟臉上看過幾次。&ldo;你在那邊等着，我現在就過去。&rdo;顧沉舟說完這一句話就挂了電話。他站起身拿了外套和車鑰匙，對顧正嘉說，&ldo;我有點事，要先出去，有什麼話我們回頭再說。&rdo;&ldo;嗯，大哥慢走。&rdo;顧正嘉應了一聲，看着顧沉舟大步離開，想想剛剛顧沉舟告訴他的事情，也就拿着那張試卷下了二樓。&ldo;媽。&rdo;照例是在門外先敲門，等到書房裡的鄭月琳答應之後，顧正嘉才推門進去，咳了兩聲将試卷遞上去，&ldo;這次測驗的成績。&rdo;鄭月琳接過一看，臉上就露出笑意：&ldo;嗯，很不錯，平常别懈怠了。&rdo;顧正嘉窺着對方的神情：照顧沉舟話裡的意思，不論自己成績好壞，自己的爸媽都會比自己更先知道。那麼順着這個思路一想，自己老媽再看到這份試卷的時候，除了依舊會高興之外，應該沒有别的……比如說驚喜什麼的了吧？想是這樣想沒錯，但顧正嘉裝作不經意地看了鄭月琳好幾回，愣是沒從對方臉上看出什麼深層次表情來，反倒是鄭月琳問他：&ldo;你在看什麼？&rdo;顧正嘉支吾一陣，照實說了！鄭月琳忍不住笑道：&ldo;你這樣還想看人？你爸爸和我在機關裡呆了多少年，連臉上的表情都練不好還做什麼政府工作？而且你剛才的分析也沒有理論依據，我沒有驚喜，可以說是沉得住，也可以說是對你有信心，不管怎麼樣，都無法直接證明我之前就知道你的成績。&rdo;&ldo;那你們到底知道不知道？&rdo;顧正嘉問。&ldo;知道。&rdo;鄭月琳直接承認，為了照顧十六歲男孩的獨立心，她還特意解釋說，&ldo;我和你爸爸其實沒有主動跟老師要求，但老師知道你是顧部長的兒子，隻要成績有了波動，不管好壞，還是會立刻通知我們。有這樣待遇的不單獨是你，隻要在政府機關工作的，級别看得過去的，老師都會特别關注一下。&rdo;&ldo;那你們都沒有找我……&rdo;這大概就屬于十六歲男孩複雜的心态了：既希望家長能認可自己放手讓他自行決定事情，但一旦真被父母忽略，又顯得有些不适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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