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下裡對峙,曹嬷嬷又看知聆:&ldo;姨娘還有什麼話說嗎?可别讓太太等急了。&rdo;知聆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将手自纓兒的臂彎裡抽出來,緩緩說:&ldo;既然是太太要見了,豈有不見的道理。&rdo;居然邁步下了台階。纓兒跟胭脂雙雙怔住,胭脂反應過來:&ldo;我伺候姨娘去。&rdo;曹嬷嬷聞言就看她:&ldo;又不是太太小姐,你倒是上心的很,看樣子這院兒裡果真是太清閑了,沒活兒給你們幹嗎。&rdo;胭脂被她連連搶白,礙于她是太太身邊的人,又不敢回嘴,隻好啞忍,她雖然伶俐,會見風使舵,可到底是個少女,那臉頓時紅了。卻不妨知聆在旁邊淡淡地說:&ldo;這院内的确清閑,嬷嬷若是羨慕,不如跟太太說,也來這院裡清閑兩日,舒舒心也是好的。&rdo;曹嬷嬷皺眉:&ldo;你說什麼?&rdo;胭脂給纓兒都驚呆了,胭脂忙道:&ldo;嬷嬷!我們姨娘打趣兒呢,姨娘前兒傷了手,後來就發了燒……人才起來,身子又虛,剛才還差點兒暈倒了呢!您多擔待。&rdo;曹嬷嬷目光陰冷地看了知聆兩眼,冷哼了聲,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胭脂跟纓兒焦慮又擔憂,知聆卻掃她們一眼,隻道:&ldo;我去了。&rdo;也跟着往外走去,胭脂往前一步,卻被纓兒拉住:&ldo;姐姐别去,這不是個好勢頭。&rdo;胭脂站住腳,擰了擰手:&ldo;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太太要制姨娘……這可怎麼辦好?&rdo;知聆跟着那嬷嬷出了門,沿着外頭的長廊一路往前,轉過了幾道廊下,碰巧遇見宋姨娘,也正扶着丫鬟的手在看花似的,乍然看到知聆,便對旁邊人笑:&ldo;好一處&lso;蘇三起解&rso;!她也有今日,看得我心裡痛快。&rdo;知聆隐隐聽見,卻并不言語,正要經過,卻聽宋姨娘又說:&ldo;幸好你有福,早早地離開了她身旁,不然的話……這會兒也是跟着受苦呢。&rdo;知聆聽這話有異,便轉頭看過來,卻見在宋姨娘旁邊的一束花枝後面,有個人影若隐若現,似低低地回答了一句什麼,隔得有些遠,那人又細聲細氣,因此竟聽不清說什麼。那人分明是有心避開不讓知聆瞧見自己,誰知道宋姨娘也不是個笨的,見那人垂臉勉強地笑,偏又高聲:&ldo;彩鴛,你剛才說什麼?也覺得我說的對麼?&rdo;說着,唇角一挑,目光掃過身邊的人,偏挑釁似地遙望知聆。知聆本就疑惑那花樹後的是誰,聽了宋姨娘的話,果然驗證。卻偏不多看,隻漠然轉頭而已。一直到知聆跟着曹嬷嬷離開,宋姨娘才低頭看彩鴛,冷笑道:&ldo;你倒是會做人,怕給她看到你得罪了她?如今她算是什麼東西?值得你如此?你現在也是姨娘了,可不是她身邊兒的丫鬟,瞧你那畏畏縮縮的樣兒!&rdo;彩鴛歎了口氣:&ldo;到底是伺候了一場,我……&rdo;&ldo;少假惺惺的了,&rdo;宋姨娘複冷哼,&ldo;你也知道你是伺候了一場,你是從她屋裡爬到爺床上去的,她面上雖不言不語一派清高,心裡未必不恨着你,偏偏爺又寵着她,倒不知道她身上哪一處勾了爺的魂……你啊,最好是燒香念佛讓太太治死她去,不然……指不定她哪天,就來壓制我們了!&rdo;彩鴛笑得越發勉強:&ldo;姨娘不似這樣的人……何況,宋姨娘你也不必擔憂這些,你畢竟也有了爺的骨肉,算是終身有靠。&rdo;宋姨娘聽了這句,忍不住得意笑了笑,擡手摸摸肚子:&ldo;我是有福,有了的日子好,不像是那個命淺福薄的……若不是她肚子裡那個命硬,沖撞了奶奶,咱們的大公子早就要滿地跑了。&rdo;知聆給曹嬷嬷帶着,足足過了三重院落,才進了一間大屋,她的目光淡掃,觸目所見建築、陳設皆古樸雅緻,妙不可言。曹嬷嬷進了門,腳下一停,手擡起往下示意,知聆見是個讓她停下的手勢,就站住了,這會兒有幾個丫鬟經過,紛紛地歪頭偷看知聆。曹嬷嬷到了午門口,從裡屋出來個丫鬟,看到知聆,神情略見高傲:&ldo;來了?快進來吧……太太等着呢。&rdo;曹嬷嬷垂眉:&ldo;有勞。&rdo;不再說話。知聆見那丫鬟看着自己,就往前一步,跟着她進了門。屋裡頭又是一重天,布置的有些素淨,沒什麼花俏的擺設跟布置,進門後直接往前,前頭有張長榻,右手便是兩張椅子,背後挂着一幅畫,桌子上供着個花瓶。段夫人就坐在桌邊兒椅子上,一身淡灰色的錦衣,臉白身長,抿着嘴,雙眼肅然,一看就知道是個厲害端莊的人物。在她下手椅上,還坐着一人,年紀跟知聆差不許多,鵝蛋臉,柳葉眉,櫻桃口,可用一個&ldo;花容月貌&rdo;形容,發鬓間戴着一支玉钗,手上套着兩個镯子,渾身也沒什麼豪華裝扮,但卻自有一股溫婉高貴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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