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上知聆正握着小逸兒的手,也發現了那傷,便起身來,拉着逸兒進了屋裡頭,纓兒早把些外敷的傷藥找出來放在桌上,知聆坐下,把逸兒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摟着他給他看那手。段逸從來不曾享受過如此待遇,當下喜笑顔開,雙眼閃閃嘴也張開,歡天喜地地露出雪白的小牙,不停地仰着頭笑着看知聆,簡直跟之前那繃着小臉略見&ldo;陰沉&rdo;的小孩兒判若兩人。知聆小心替他上了藥,囑咐小孩若是覺得疼就出聲。逸兒卻一直都樂呵呵地,仿佛受傷的那個并不是他,而且受傷也不是件壞事,反像件喜事。知聆見他快要笑傻了似的,心裡卻酸酸地,把藥瓶放下後,仔細捧着他的小臉看了會兒,心也柔軟的如一池春水,将逸兒抱入懷中,摟的緊緊地,冥冥之中就好像在抱着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忍不住沁出兩點淚來。胭脂跟纓兒見狀,不打擾他們母子相會,自出外間去了。知聆摸摸逸兒的頭,孩子的頭發細而柔軟:&ldo;怎麼這個時候跑來?不是跟在大奶奶那邊嗎?他們知道了會不會為難你?&rdo;逸兒忙說:&ldo;不會的,娘,我這次來是他們給準了的。她的丫鬟佩玉說娘昨日吐血,所以準許我來看看。&rdo;知聆先是一喜,而後卻覺得有些意外:&ldo;是嗎?&rdo;逸兒抱着她的脖子,就在她身上蹭了蹭:&ldo;我不騙娘,他們應了我才來的,娘,你好些了嗎?&rdo;知聆正思忖間,心頭一沉,面上卻不露分毫,說:&ldo;已經沒事了,不要記挂,你好好地,娘就好的更快了。&rdo;逸兒答應:&ldo;我什麼都聽娘的,隻要娘身子好。&rdo;知聆見他如此乖巧,便抱着他,在他臉上親了幾口。母子兩個相處了片刻功夫,知聆道:&ldo;逸兒,今日娘有事,不能陪你,你先回去好麼?&rdo;段逸正高興間,忽然聽聞要走,一時如一盆涼水從頭澆下:&ldo;娘,我、我不要走……&rdo;知聆摸摸他的小臉,道:&ldo;逸兒,你聽娘的話不?&rdo;段逸忙亂點頭:&ldo;逸兒很聽呢!&rdo;知聆一笑,低低問道:&ldo;你在那邊,平常裡有什麼僻靜的容身地方沒有?&rdo;段逸發呆,想了想,小聲回答:&ldo;我……有時候會在書房隔間的櫃子邊上……&rdo;小孩留在練素愛一邊上,有時候吃了屈之類的,就會藏起來,這是小孩子的脾氣,知聆見他聰明,又自有主張,就猜他有時候會躲起來,誰知竟問着了。知聆思忖着:&ldo;那裡真僻靜?不至于有人來人往的?&rdo;段逸說:&ldo;書房裡不常有人,偏間更沒有人去,娘問這個幹什麼?&rdo;知聆抱着他:&ldo;那你聽好了,你跟着胭脂回去,然後就躲在你說的這個地方……天黑前不要出來,明白嗎?&rdo;段逸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要這樣,但知聆既然說了,他自然就肯聽:&ldo;娘說的,我就照辦就是了,娘讓我多在這裡留一會兒。&rdo;知聆見他仍念念不忘,就抱緊他,在他耳畔低低說道:&ldo;娘隻跟你一個人說:你乖些,以後咱們在一塊兒的時間有很多,……也有機會,再也不跟逸兒分開了。&rdo;段逸大喜:&ldo;太好了!既然這樣,那我就聽娘的,先回去。&rdo;知聆一笑,段逸湊過來,在她臉上也親了口,知聆抱着他把他放在地上,叫了胭脂進來,胭脂把人領了出門去了,知聆一直送出屋門,不敢出院門,怕逸兒更不舍得走。逸兒去後,知聆低頭打量自己身上衣着,把跟逸兒相擁弄皺了的衣袖輕輕抻了抻,手撫到一道褶,卻又停了下來,對她來說,這都是跟小孩兒親近的痕迹,竟不舍得抹去。纓兒卻全無察覺,隻撅嘴道:&ldo;主子,怎麼這麼急着就送走小公子了,他好不容易來一趟,留了吃中飯也是好的。&rdo;知聆微微一笑,道:&ldo;以後有的是時候吃飯,今日不清淨,讓逸兒早點離了這裡,免得害他為了我懸心。&rdo;纓兒不解:&ldo;不清淨?這不是好端端地?主子說的莫不是先前在夾道裡那宗?&rdo;知聆搖頭,往門口走了幾步,又問:&ldo;他走之前,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rdo;段重言一早就上朝去了,卻并未驚動知聆,纓兒一愣神,才想到&ldo;他&rdo;是誰,當即回道:&ldo;大爺退朝後,還會去監察院議事,正午一般不回來,要到下午才回……主子您這是要去哪麼?&rdo;知聆靜靜說道:&ldo;是,我現在要去太太房裡,你不必跟着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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