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生是個混混,身邊的人都知道。索性他也就不裝了,愛誰誰,擺爛就擺爛呗,老子又不是沒有努力過。多少人都說了,選擇比努力更重要。
就他那個家,是對得起他還是對得起其他的兄弟姐妹。每次想起來大哥的早逝,謝春生就對自己的父母謝啟德和許榮芝充滿了仇恨。一個家最可怕的不是窮,而是内耗。
謝啟德在外人眼裡是模範丈夫,從不在外勾三搭四,從那個小山村奮鬥到了江州的城市戶口,還把一家老小都接到了江州。這頂梁柱的重要性在家裡不言而喻。
然而私底下,謝啟德在家裡是個說一不二的主。也沒什麼,那個年代的人,大男子主義嚴重也是有的。可是,對兒子們的态度,謝春生真的是忍不了。
一言不合就大罵,再不行就上手打。謝春生的大哥謝秋明因為是家裡的老大,長子,背負的責任更多更重,所以遭受的打罵也更多。
謝秋明原本學習成績很好,他從内心感激父親能把全家帶到江州,讓他從那個小山村走到了更廣闊的天地,也有了更好的學習機會,知識就是力量,謝秋明想趕緊靠自己的力量獨立。同時,他也想給弟弟妹妹樹立一個學習的榜樣,畢竟自己是大哥。
高二那年,謝秋明所在的江州一中選拔參加國家奧林匹克數學、物理、化學三門競賽學科的種子選手,選拔考試一通考下來,每一門光榮榜上的第一名都是他謝秋明。
謝春生現在還記得父母那會兒的榮耀。破天荒的,父親那段日子沒怎麼罵人。姐姐謝冬梅的笑容也多起來。小妹謝安安也不再總是惶恐不安。謝春生當時還在想,自己也要跟大哥看齊,好好學習。
學校找家長,讓謝啟德幫着謝秋明選定一門最好的學科參加培訓,沖刺國家級的比賽,老師們更傾向于讓謝秋明選擇數學,他的思辨性的思維在這屆學生裡是最強的。
謝啟德不願意。“這三門都是我兒子第一啊!憑什麼讓我們放棄其他兩科?我不同意!”老師們看着臉紅脖子粗的謝啟德都驚呆了。
“不是,您誤會了啊,秋明爸爸。這是奧林匹克競賽,訓練強度很大的,一門都怕孩子吃不消了,哪有承擔三門集訓任務的,吃不消的啊……”老師們七嘴八舌來給謝啟德普及所謂的競賽規則和集訓内容。
謝秋明站在一邊心裡頗不是滋味兒。他太清楚自己的父親有多想要他的成績光宗耀祖了。
謝啟德說:“我兒子不是一般人,我兒子沒問題的!你們以前沒有是沒有小孩選拔賽中獲得三個第一!史無前例,那我兒子得三個第一名也是史無前例!願賭服輸,敢不按照規則來,我就去教育廳舉報你們!”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老師們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謝秋明本人。這開什麼玩笑呢。這小孩自己總能明白什麼叫顧此失彼,現階段最好的結果當然是選擇一個自己的最強項,專攻這一科,其他兩科往下交給第二名,各自學科老師也敢放開手大膽創新探索,培訓需要強度的,這都不用說的事,怎麼就跟這個家長講不明白呢。
謝秋明低着頭,用蚊子哼哼的聲音說:“沒事兒,我能行。”老師們都傻眼了。謝啟德洋洋得意說:“我老謝家的兒子打敗全球無敵手!”謝秋明臉紅得像要滴血一樣。
後續自然是沒有出現謝啟德要的結果。反而是高壓下崩潰的謝秋明在大賽之前就躁郁症發作,淩晨時分從家旁邊沒多遠的江州勵農橋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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