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定了身形,站住不動。季淑走前兩步,看的清楚,便道:&ldo;是你。&rdo;面前楚昭低頭,說道:&ldo;參見大奶奶。&rdo;季淑說道:&ldo;你在此處作甚?&rdo;楚昭說道:&ldo;仆下正要出門。&rdo;季淑問道:&ldo;去哪裡?&rdo;楚昭說道:&ldo;摯友病重,仆下趕去探望。&rdo;季淑說道:&ldo;你所說的,莫非是祈鳳卿?&rdo;楚昭點頭,說道:&ldo;正是。&rdo;季淑道:&ldo;他到底是怎樣又病了的?難道真的是所謂&lso;傾國傾城的貌,多愁多病的身&rso;?&rdo;楚昭聽她語帶譏諷,便說道:&ldo;有時候命運多舛,凡人哪有法子。&rdo;季淑說道:&ldo;你這話好似對我有幾分不滿。&rdo;楚昭沉默,季淑說道:&ldo;怎麼,不說話就是默認了?&rdo;楚昭微微轉頭,看着旁邊一簇繁茂的花樹,道:&ldo;我知道,奶奶對這些花草頗為憐憫。&rdo;季淑随之看了一眼,說道:&ldo;不錯,又如何?&rdo;楚昭說道:&ldo;奶奶對花草能諸般憐惜,怎麼對人反倒如此涼薄?&rdo;季淑一怔,身後夏知說道:&ldo;喂,你好大的膽子,不過是個外仆罷了,竟敢如此置評大奶奶!&rdo;楚昭說道:&ldo;仆下冒犯了。&rdo;季淑說道:&ldo;無妨。&rdo;她微微一笑,說道,&ldo;隻是我覺得,人不是花花草草,人可以自己選擇。&rdo;楚昭說道:&ldo;可是他不能,有些人生而不能。&rdo;季淑說道:&ldo;為何不能?樹挪死,人挪活,花草并沒有選擇自己栖身何處的權力,往往全憑人力而為,人不經意的一腳踩過去,手探過去,他們就可能性命之憂,因此我頗為憐憫他們。‐‐可是身為萬物之長的人類,為何不能努力讓自己過的好些?你有手有腳,又有頭腦,并非癡子,為何偏偏選擇坐以待斃的方式?&rdo;楚昭眼睛眨了會兒,才沉聲說道:&ldo;大奶奶覺得,自己可以立刻就離開上官府嗎?&rdo;夏知皺了皺眉,卻一時沒明白楚昭的意思。季淑卻身子一震,雙眸帶了幾分厲色看向楚昭,冷笑道:&ldo;你的膽子果然大了很多,敢諷刺起我來了。&rdo;楚昭說道:&ldo;仆下不敢,仆下隻是說,萬物靈長,雖然有選擇的權力,但有時候卻往往是個&lso;身不由己&rso;。&rdo;季淑說道:&ldo;好個&lso;身不由己&rso;,你以為你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很是高明麼?&rdo;她冷冷一笑,說道,&ldo;你以為我同祈鳳卿一樣?不錯,我們的處境的确有些相似,但你錯看了我!&rdo;楚昭道:&ldo;仆下知罪。&rdo;季淑見他面上恭敬,實則卻透露出很不以為然的氣息,便氣道:&ldo;你知道個屁!&rdo;楚昭愕然,未曾想到季淑竟然&ldo;出口成髒&rdo;,季淑顯然也并不想因此道歉,隻哼了聲,說道:&ldo;廢話少說,我也要去見祈鳳卿,你既然也知道他在何處,一起去吧。&rdo;楚昭神色微變,卻又帶一絲欣慰,說道:&ldo;仆下遵命。&rdo;季淑看他臉上掠過一絲喜色,便罵道:&ldo;瞧你這幅德性,我真的要懷疑你跟祈鳳卿之間的關系是否隻是摯友那麼簡單了。&rdo;楚昭左顧右盼,隻當沒聽到,裝聾作啞的本事倒是見長。馬車骨碌碌前行,出了前門大街,拐進個胡同裡頭,慢慢地停在個不起眼的院落門前。季淑下車,說道:&ldo;怎麼是這個地方,好陌生。&rdo;楚昭說道:&ldo;這是我昔日暫住過的地方。&rdo;季淑聞言,便斜眼看楚昭,兩人四目相對,楚昭便立刻知道季淑心中又在盤算什麼,當下轉開頭去,說道:&ldo;雕花樓人多口雜,鳳卿兄住着不慣,我這裡左右也無人住,正好先供他安身。&rdo;季淑說道:&ldo;我又沒說你們搞玻璃,幹嗎欲蓋彌彰地先解釋?&rdo;楚昭雖然不明白&ldo;玻璃&rdo;是何意思,卻也猜到幾分,當下重又轉頭看向一邊,說道:&ldo;大奶奶留神腳下,此處逼仄,委屈了大奶奶了。&rdo;季淑見他又裝模作樣,便道:&ldo;呸!&rdo;當下楚昭引着季淑同三個丫鬟進到院落裡頭,小院子幹淨簡樸,門前栽着棵石榴樹,隻因未到季節,便隻挂着幾枚翠色葉片。幾人進門時候,正當一個小童端着盆出來,一眼看到楚昭,便撲上來,淚汪汪道:&ldo;楚大哥,你可來了。&rdo;楚昭說道:&ldo;怎麼了,鳳卿如何了?&rdo;小童正又看到楚昭旁邊的季淑,被她美色所懾,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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