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四日新鮮到貨,市價——
蝦米三分一磅
大米一元一袋
……
女仔五元一磅
邁過門檻,黑洞洞的外間屋子裡堆滿麻袋,滿屋充斥着一股麝香與石楠混雜的氣息;右側一排小小房間,此刻屋門都打開,女仔聚在門口,看一看淮真,低頭竊竊私語。
左側木梯通向二樓。淮真走在姜素與羅文中間上了樓,見十四名少女正坐在樓道間角落裡哭泣。
姜素腦袋大的很,暫時不想搭理這幾個不識時務的哭包。隻看了一眼,帶着兩人徑直穿過二樓長廊,推開盡頭屋門。
屋裡燈光幽暗,臨床放着一張竹椅。那花白頭發黑唐裝的中年人坐在上頭,身後一個女子正給他捶按肩膀。他閉着眼,看上去并不怎麼享受。
姜素進來喊了聲,“洪爺,人給您帶來了。”
洪萬鈞沒睜眼,也不答話,擡擡手,叫她們都進來。
那屋子陰暗,淮真隻覺得涼飕飕的。三人在洪萬鈞對面依序坐下,等待他發話時,淮真總忍不住去看他搭在竹椅上的手。
這人已經上了年歲,身形幹癟,皮膚長滿褶子,臉上點綴着些許暗沉沉的斑點。獨獨那一雙手,白皙嬌嫩十根蔥管,像從未受過歲月剝蝕。兩手無名指與小指上,長而彎曲兩截長指甲,修剪得極為講究,竟比手指還要長。淮真突然想起,這兩截尾指指甲代表着手的主人養尊處優的地位,是貴族的象征。這古舊的習俗,竟在遙遠太平洋西海岸的唐人街得到如此好的保存。
洪爺冷不防的開口了,聲若洪鐘,中氣十足,“她講不講英文?”
姜素道:“這女仔書都未讀過,講什麼英文?隻會講廣東話……國語似乎也懂一點,但是不知上哪學的,講的怪難聽的。”
洪萬鈞嗯了一聲,又緩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淮真回過神來,輕聲說道:“季淮真。”
都闆街4
“從前就姓季?”洪萬鈞有些納罕,偏頭去問姜素。
姜素轉頭去瞅一瞅淮真。
淮真說,“忘了。”
洪萬鈞傾身向前,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
“倒也算識時務。”自咽喉出了一聲氣,有些似笑非笑:“知不知道我是誰?”
“别人都叫您洪爺,唐人街人人都敬畏您。”
“那你怕不怕我?”
“怕。”
那雙黃褐色渾濁眼珠盯住淮真:“怕什麼?”
淮真眼睛回望過去,“一怕死,二怕嫁人,三怕回去。”
“不想死,不想嫁人,還不想回去,那你覺着,我們大費周章出這一趟洋,為着什麼?”
“您要是不出這趟洋,這三樣我都不怕。”淮真接着說,“這樁婚事,不止您兒子不情願,也将我毀了。”
“怎麼就毀了?你若不做洪家兒媳,大把人來做,沒關系。但你若做不成洪家兒媳,就和外頭跪着的那十四丫頭沒多大區别。”
“區别?本就沒有區别。”
洪萬鈞突然呵地一聲笑了。“你的意思是說,給洪家做兒媳,和在這姑婆屋做娼妓一個理?”
淮真眼睛一眨不眨,“是。”
洪萬鈞擡擡手,讓後頭那女仔停手。“你讓她再說一次,這種話我生平頭次聽,不太明白。”
姜素吓得不輕,“洪爺,我都說了,這小女不懂事的。”
“叫她說。”
“洪爺像買賣牲畜一樣買賣妓女,又以同樣的方式販賣兒媳。那麼,這兩者對您來說又有什麼分别?”淮真神色平靜,語調平穩,“洪爺,您能叫唐人街人人稱道您一聲洪爺,定是因您做人有自己一分底線,凡事講義念,存仁德。我原本就有自己的生活意願,被拐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唐人街,明知來路已經回不去,但我也有我的底線——一怕死,二怕嫁人,三怕回鄉去。求洪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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