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宋嘉言勸宋老太太,&ldo;祖母,我們嘴笨,您勸一勸舅婆,别叫舅婆傷心太過呢。&rdo;一堆人解勸着,兩位老太太堪堪收了眼淚,之後才是一家子長輩晚輩的相互厮見過。辛老太太是個柔弱的性子,此時,嘴裡沒有半句不好的話,尤其狠贊宋嘉讓,說,&ldo;若不是讓哥兒過去,我又是個沒本事的,大小子十二、大丫頭十歲,嫂子,我真不知要怎麼辦了。幸好讓哥兒去了,樣樣幫我拿了主意。&rdo;辛竹笙并不是個伶俐的人,嘴裡道,&ldo;是啊,是啊。&rdo;倒是辛竹筝一雙眼睛靈活的很,以前小時候,她也跟宋榮、宋耀兩位表哥玩兒過,隻是,後來的印象便淺了。不過,她知道兩個表哥都做着大官,威風的很。而且,自己家裡受表哥們的資助,慢慢的置了良田,有了産業,在辛家村也是數得着的富戶。村裡的丫頭們見了她,都會露出羨慕又讨好的神色來。如今,真正到了帝都,到了表哥家裡,辛竹筝心中的震憾猶未平息,一雙眼睛覺着都不夠用。屋裡這麼些漂亮的說不上名子的東西,還有表哥一家人身上的那種形容不出的高貴儀态,辛竹筝心裡又是羨慕,又覺自卑。一家人說了會兒子話,眼瞅着就到晌午了,宋嘉言溫聲道,&ldo;祖母,舅婆、表叔、表姑遠道而來,眼看就要用飯了,不如我先帶着表姑去梳洗一番,也叫表姑看看我們的院子,以後長住呢。&rdo;宋老太太笑,&ldo;對,對,你帶着筝兒去吧。&rdo;又對辛竹筝道,&ldo;言丫頭是你侄女,你長她兩歲,你們年歲相當,做個伴兒吧。言丫頭早把屋子給你收拾好了,筝丫頭,你瞧瞧去,若還缺什麼差什麼的,跟言丫頭說啊。&rdo;辛竹筝小聲道,&ldo;肯定樣樣都好的。&rdo;細長的眼睛望向宋嘉言道,&ldo;麻煩言兒了。&rdo;宋嘉言拉起辛竹筝的手,笑道,&ldo;表姑,以後咱們一道吃一道住,總這樣客套,怪累人的。&rdo;說着,拉着辛竹筝去了自己的院子。宋嘉言雖小辛竹筝兩歲,不過,不知是宋嘉言自幼營養到位,還是天生基因好,她個子高挑,與辛竹筝倒差不多。小紀氏的衣裳沒做好,宋嘉言笑,&ldo;表姑的衣裳,太太已命人去做了,隻是怕沒有這麼快。若表姑不嫌棄,我倒是有幾件素色衣裳,我們身量相仿,不如表姑試試看?&rdo;辛竹筝自己也帶了衣裳來,隻是,宋嘉言瞧着宋竹筝出今穿的不過是普通綢面的素裙,料子款式都不相宜。于是,便有此一言。辛竹筝問,&ldo;言兒的衣裳定是好的,我哪裡會嫌棄。倒是我穿了你的衣裳,你穿什麼呢?&rdo;宋嘉言一笑,&ldo;表姑莫擔心,我還有呢。&rdo;兩個說話間,大丫環翠蕊已帶着小丫環找了一套全新的素衫來。這也是老規矩了,古人姻親多,重禮法,大戶人家,主子們每年素衫都會做幾件預備着,免得臨有事抓瞎。宋嘉言又引辛竹筝到了西側的屋子裡,笑道,&ldo;這是我給表姑安排的,也不知表姑的喜好,表姑暫且住着,以後慢慢拾掇也來的及。&rdo;辛竹筝應了,宋嘉言留下個丫頭幫辛竹筝換衣裳。不同于母親的柔弱與哥哥的老實,辛竹筝倒是有幾分心思。她早知表兄做着高官,來前兒特意将最好的衣裳換了,但,直至她踏進表兄家才知曉了什麼叫天差地别。這樣軟軟滑滑又極貼身的料子,不要說穿,辛竹筝根本見都從未見到過。女孩子,怎會不喜歡呢。可,喜歡的同時,辛竹筝心下又有一種深深的卑怯升起。惶惑。不安。☆、15、兄,弟,姐,妹待辛竹筝換了衣衫出來,宋嘉言笑道,&ldo;果然是極合适的。&rdo;又拉了辛竹筝的手到妝台前,打開一隻首飾盒,宋嘉言道,&ldo;表姑在孝中,不易用金的,我挑了些銀飾,或是珍珠、白玉的,表姑看喜不喜歡?叫小春伺候着表姑梳頭如何?&rdo;一件衣裙,辛竹筝接受起來沒啥壓力,但,這麼多的首飾,辛竹笙忙道,&ldo;我也有幾樣首飾,言兒,這太貴重了。&rdo;宋嘉言向來大方,握着辛竹筝的手道,&ldo;表姑,都是一家人,何必外道?這是給表姑的,你要不收,就是拿我當外人呢。表姑隻管放心用,我還有呢。&rdo;辛竹筝這才感激萬分的收了,心髒卻是一個勁兒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不但衣裳首飾,便是胭脂水粉之類,宋嘉言也都給辛竹筝單備了一份。辛竹筝是要長住的,這些東西,自然是單備一份更加方便。辛竹筝的頭發重新梳過,發間簪一支銀雀钗,辮上束的是珍珠環,手上佩了銀镯,腰間懸了白玉,頓時氣派大有不同。及待二人折回了老太太院裡用飯,便是辛竹筝的親娘辛老太太也多看了閨女兩眼,感激的話都不知要怎麼開口了。宋老太太格外高興,狠贊自家孫女,道,&ldo;再沒有比我這言丫頭更周全的了,看她們姑侄就知是極透脾氣的。&rdo;辛老太太點頭,嘴裡不停的說,&ldo;大姐說的是,大姐說的是。&rdo;宋嘉言笑,&ldo;我從小跟着祖母長大,都是跟祖母學的。&rdo;這馬屁拍的,宋榮微微淺笑,見宋嘉讓與辛竹笙也來了,辛竹笙穿的是宋嘉讓的衣裳,宋嘉讓個頭兒高大,辛竹笙穿着,稍有一些大了。及至用過團圓飯,大家說了一會兒話,用過茶,便各回各院歇着了。宋老太太、辛老太太老姑嫂自然有許多話說,宋榮帶着辛竹笙與宋嘉讓去了前院,小紀氏則與一雙兒女回了主院。一到自己院裡,小紀氏便吩咐道,&ldo;綠雲,收拾兩匣子銀首飾給表妹送去,就說是二姑娘送給表妹的。&rdo;想着辛家可能出身平平,但,小紀氏從未料到辛家人竟是這種景況,穿的尚不如家裡二三等的婆子。她早瞧出辛竹筝後來佩戴的首飾都是宋嘉言的東西,小紀氏恨的牙根兒癢,又給這死丫頭搶了先。如今,隻得補救了。宋嘉諾說,&ldo;母親,我也去前院看一看表叔吧。&rdo;小紀氏揉着額頭,&ldo;好,去吧。去問問,你表叔可缺什麼,你來跟我說,我再着人給你表叔送去。&rdo;宋嘉諾應了。宋榮正在書房與辛竹笙說話,無非又是問了些關于舅舅怎麼得病怎麼調養怎麼過逝,又問辛家莊的家業如何處置。得知田畝有方管事看着在賣了,宋榮道,&ldo;這樣也好,表弟和讓兒、諾兒去學裡念幾年書,之後找個差使,就不要再回辛家村兒了。&rdo;辛竹笙是個實在人,說,&ldo;表哥,以前在村裡,爹拿銀子叫我在秀才的學堂裡念過幾年書,秀才說,說,說我不是這塊料。後來,就沒再去了。&rdo;宋榮溫聲笑道,&ldo;就是以後不考什麼秀才功名,多認幾個字,多念幾本書也不錯。&rdo;辛竹笙點頭,&ldo;我聽表哥的。&rdo;這邊正說着話,宋嘉諾來了。宋嘉諾向來懂事,說,&ldo;父親,我來看看表叔,看表叔東西可夠用。若是表叔缺什麼,我跟母親說,再給表叔送來。&rdo;宋榮欣慰道,&ldo;正好,你帶着你表叔在家裡宅子裡逛逛,叫下人認一認,别叫他們怠慢了你表叔。&rdo;宋嘉諾便帶着宋竹笙出去逛宅子了。宋榮看向宋嘉讓,問,&ldo;你舅公的喪事,可還順利?&rdo;宋榮規矩嚴明,宋嘉讓忙站起來,垂手禀道,&ldo;還順利,那縣裡的縣太爺聽說了,還來給舅爺上了柱香呢。就是其餘幾個舅公姨婆,我看他們的意思,很想跟着一道來帝都,我沒敢應。&rdo;&ldo;沒應是對的。&rdo;宋榮看向長子,淡淡道,&ldo;便是要行善積德,也得明白什麼樣的善可以行,什麼樣的善不能行!&rdo;宋嘉讓連忙應了。想一想,宋嘉讓問,&ldo;爹,舅婆家有百十畝地呢,這樣賣了,會不會可惜呢?辛家村離帝都并不遠,留着些祖業,租賃出去,以後每年起碼也有些租子收呢。&rdo;宋榮不答反問,&ldo;這地,是誰說要賣的?&rdo;&ldo;是筝表姑說賣的。&rdo;宋榮歎口氣,&ldo;那村裡,你也說了還有幾個舅公姨婆。他們與你祖母非同母所出,以往,跟咱家關系也不大好。若是田地留着出租,你那幾個舅公姨婆定會打這田地的主意。若這些地畝真給他們種,每年收不收得上租子倒是兩說,你想想,他們沒理由還想找個理由來帝都沾光呢。若他們得了你舅公家的地,你舅婆與表叔表姑又住在咱們家裡,這豈不是給他們現成的機會來咱家麼?以後是沒完沒了的麻煩。還不如賣了,反倒清靜。&rdo;宋嘉讓此方明白了。宋榮道,&ldo;你這就做的好,咱們與你舅公家親近,不是外人。不過,這地是辛家的地,你就是心裡有别的打算,也不能去做辛家的主,知道麼?&rdo;想着兒子事情辦的不錯,宋榮道,&ldo;坐下說話吧。&rdo;父子又說了會兒話,宋榮賞了宋嘉讓一匣子好墨,叫他回去歇着,明天去學裡念書。宋嘉讓直嘟囔,&ldo;爹,你還不如送我把寶劍呢。&rdo;他又不喜歡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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