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挺有口福,趕上了。福康安攪着手裡的黃銅長柄湯匙,怎麼都覺得這鴿子湯有點兒不對味兒。當皇帝的,就是放個屁都希望有人接住。福康安想自個兒送的東西,善保不好好養,倒給炖了,這心裡……就有點兒不是滋味兒……進而進行了一系列由鴿子湯引發的聯想……善保是不是心裡沒拿我當回事兒啊……善保是不是表面恭維我啊……善保……善保用公筷夾了筷子鯉魚放福康安碗裡,&ldo;嘗嘗味兒怎麼樣,早上要吃得有營養,别傻看着了。你要覺着好,下回還做給你吃。&rdo;福康安一瞧,是半拉魚尾,善保笑,&ldo;你上回不是說魚尾上的肉最香麼,給你吃。&rdo;加吉頭,鲅魚尾,刀魚肚子,鲕魚嘴。福康安是個講究的人,不過對上善保笑眯眯的眼睛,也就隻能感動一下,估計着,善保不懂這些。還有,善保聽自己講話,是不是隻聽一半哪……&ldo;福康安,你别客氣,多吃點兒哈。&rdo;用了早飯,善保便招呼着福保和小喜子搬梯子,摘柿子。&ldo;福保,你小心些哈!一手拽緊了柿子樹,遠點兒的就别摘了……小喜子,扶穩了哈……&rdo;善保仰着脖子,眼睛不離福保分毫,紅雁在地上把福保丢下來的硬柿子撿到籃子裡。&ldo;紅雁,挑籃子好出來。&rdo;&ldo;福康安,一會兒你帶一籃子回去放着吃吧。&rdo;&ldo;你不是要做柿餅的麼?&rdo;福康安負手站在善保身畔。&ldo;沒事兒,反正多得很,我家柿子格外甜。這顆柿子樹還是我曾祖父出生時,我高祖父種下的……唉喲,福保,小心些,别摘那枝兒,太遠了……&rdo;善保是真的心疼福保,但凡遠一點兒的稍細枝幹上的柿子,都不要福保摘,等福保下來,還剩半樹柿子沒摘到。&ldo;累了吧,歇會兒。&rdo;善保拽着福保,拿着雞毛撣子給福保撣身上的灰塵。&ldo;哥,還剩那些呢。&rdo;&ldo;沒事兒,就留着送給冬天的麻雀吃吧。别冒險去摘,萬一樹不結實掉下來怎麼辦。&rdo;現在又沒保險公司賠。福康安歎口氣,足尖兒一點,縱身躍至樹上,身姿輕盈如燕。要是沒眼皮擋着,善保覺着自己的眼珠子能從眼眶裡掉出來,天哪,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麼?&ldo;常聽人說福三哥功夫好……&rdo;福保一臉的興奮,在善保耳邊喋喋不休的念叨,&ldo;福三哥是大内侍衛教的武功,哥,你看多靈啊……&rdo;嗯,這要是半夜翻牆挺方便呐。善保忽然喊了一嗓子,&ldo;福康安,你就給福保找個會這種跳來跳去的師傅啊。&rdo;一刻來鐘,福康安就把善保家的柿子摘了個幹淨,小喜子和紅雁擡着柿子去廚房了。福康安輕飄飄的跳回地面,福保跑過去圍着福康安轉,小臉兒都紅撲撲的一團,那崇敬是溢于言表的,&ldo;福三哥,你輕功真好,你練多久才能這樣上房上樹的?&rdo;&ldo;打五歲開始學的吧。&rdo;福康安伸展手臂,站在善保跟前,大模大樣,&ldo;給我撣一撣,也沒帶衣裳,隻得湊合了。&rdo;善保家的秘密家教盡管有專門的書房,善保還是習慣在卧室臨窗的位置放一張書案。書案上文房四寶俱全,旁邊地上還支着薰籠,裡頭燃了百合香,整個屋子也暖香暖香的。善保已經很少晚上用功念書,他怕傷眼睛。再者,福康安的話也給他提了醒,這科舉不僅要看實力,運氣也要占很大的成份。最關鍵的是,他是滿人。滿人是有特權的。有門路的,像福康安一樣,補個侍衛。沒門路的,也可以參加滿人的生員考試,補個筆帖式。筆帖式雖然職位很低,不過卻是滿人常用的晉身之路,朝中以筆帖式而晉一二品大員都比比皆是。翰林院是漢人的天下。何況如今那兒就坐着尊名為&ldo;紀曉岚&rdo;的大佛,善保想出頭兒,除非再死一回,重新投胎唐宋八大家。基本上,不用福康安刻意的詛咒,善保也死了科舉的心了。現在,還是做些實際的事:教福保理财。三根嬰兒臂粗的牛油大臘将房間映得亮如白晝,善保一手秀美端莊的小楷,把福康安送的禮單入帳。福保坐一邊兒,無精打彩的給他哥念禮單。一時又瞅着他哥俊秀的側臉,福保心裡盤算了半天才開口道,&ldo;哥,福三哥總給咱家送東西,咱們要不要去買點禮物回禮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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