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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頁(第1頁)

&ldo;那是段家女錢家婦,朝廷表彰的節婦,唉,這女人又不是愚蠢無知,通奸的可能性不大。&rdo;明湛歎道,&ldo;連永定侯這樣的家風去了揚州都把持不住,你說,我還能信誰去?&rdo;&ldo;永定侯怎麼了,那也是人呢。&rdo;阮鴻飛笑一笑,捏了枚去殼的香榧塞明湛嘴裡,&ldo;再說,永定侯是永定侯,他兒子是他兒子。一個二十出頭兒的年輕人,常年在兵馬軍營裡,擡頭看到的都是官兵們的老臉。乍一去吳侬軟語香豔之地,哪個消受的起?别說何家公子,就是你去了揚州,說不得也要去聽幾首曲子,花樓畫舫的轉上一轉。&rdo;&ldo;反正我不會去找小寡婦兒。&rdo;&ldo;那位何公子難道就是去找小寡婦兒的?&rdo;阮鴻飛是絕不信的,他笑道,&ldo;胖啊,你聰明不讓人,不過呢,疑心也大。你想一想,自來通奸是多麼隐秘的事,怎會忽然之間被人抓個正着呢?再者,若是逼|奸,莫非何公子是傻的?奸也要把人敲暈再奸,奸完即跑,這才正常。&rdo;&ldo;這件事情并不簡單。&rdo;阮鴻飛下了定論。明湛不高興情人說他&ldo;疑心大&rdo;,氣道,&ldo;莫非我想不到這些,隻是你得有證據才是!那段氏女雖然沒死,還留一口氣,如今也在暈迷呢。你想一想,如果真是有人做局,聽說錢家也是百年旺族,書香門第,向來拿着名聲當性命的人,誰這樣通天的本事算計到他們家去呢?&rdo;&ldo;幕後之人,暫且不必猜。&rdo;明湛皺眉道,&ldo;就說這官司,假設何歡是中了套兒。如今的問題是,段氏女雖是活着的,卻不知這是個活套兒還是死套兒。&rdo;&ldo;女人,尤其是節婦,貞潔就是性命。她又出身段家這樣的家族門庭,在貞潔與何歡之間,你說她會選哪個?&rdo;明湛歎道,&ldo;隻要段氏女不認下通奸之名,何歡要如何翻身呢?何歡若是定了罪,永定侯在揚州的名聲也就被帶累壞了。&rdo;&ldo;可是,像你說是,段氏女錢家婦,出身受的教育沒的說,這樣的女人,通奸的可能性不大。再說,就是真有通奸,哪個通奸的女人去親口承認自己通奸呢?&rdo;明湛煩燥道,&ldo;段氏女雖活着,想在她身上救回何歡,不容易啊?&rdo;阮鴻飛笑,&ldo;咱們又不在揚州,并不知道具體情形。不過,要我說,世上沒有解不開的套兒。林永裳又不是傻的,别人不說,就這件案子而言,可疑之處頗多。段氏并不是一個人住,身邊總有婆子丫環伺候吧?這些人的嘴并不難撬開。其次,何歡那裡,當天晚上去的哪裡,總能調查清楚吧。&rdo;明湛長長歎口氣,&ldo;不管了,我再聖明,也不是神仙。随他們折騰去吧,我隻看最終結局。&rdo;阮鴻飛笑一笑,吩咐何玉去傳膳。明湛雖然嘴上說不管,心裡仍是有幾分不舒服。他身邊有淮揚人,前淮揚總督薛春泓之子‐‐薛少涼正在明湛身邊兒做侍衛。如今淮揚出了這樣的案子,明湛少不得要喚了薛少涼來問一問。薛少涼說話向來簡單直接,從不拐彎抹角,這也很對明湛的胃口,薛少涼道,&ldo;段大儒的學識人品俱是一流的,他家女孩兒在江南素有美名。段大儒在淮揚辦的書院,屬下以前去念過書。段大儒平和慈善,是個可敬長者。&rdo;明湛愈加發愁了。最發愁的人并不是明湛,非永定侯何千山莫屬。距兒子的案子發生已有幾日,永定侯瘦了整整一圈兒,面目憔悴。若非有為兒子洗脫罪名的信念在堅持,永定侯非躺在床上不可。與别人的懷疑或者是憤恨不同,永定侯絕不相信兒子會與寡婦通奸或者逼|奸寡婦的。何歡自幼時就一直跟在他身邊,這孩子什麼樣,永定侯自認為了解。哪怕揚州金粉繁華之都,兒子年輕略有貪玩兒,可是也不能短短幾個月就變成怪獸的。永定侯絕不相信兒子會堕落至此。将當日與兒子同出去的将官全部送到總督府審查過,這幾人都認定了,那天不過去畫舫喝酒而已。并且說出當時陪在何歡身邊的歌伎,隻是誰也料不到,那歌伎至今音訊全無。隻此一節,将官們的證詞力度大大降低。并且這些将官俱是出自永定侯麾下,誰知道你是不是做僞證啊?用将官的證詞想取信人,并不容易。再者,林永裳自然不會忘記服侍段氏的丫環婆子,可是那些人怎敢承認,不論是承認段氏通奸或者被逼|奸,她們都無路好活。别人不知,她們是知道的。錢氏家族家規森嚴,如今鬧出這樣的家醜,若非她們可能涉及案情,林永裳非要留着,早已被家主處置。林永裳幾番問訊,皆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讓林永裳發愁的是,段汝玉父子要親來揚州了。這老頭兒,林永裳還是了解的,又臭又硬,誰的面子都不給。而且,來的不僅是段汝玉父子,還有永定侯夫人‐‐蕭氏。蕭氏的名聲,林永裳早有耳聞,他的頭更疼了。不過,林永裳并非庸輩,他再次提審段氏的貼身侍女‐‐蘭蕙。蘭蕙不同于一般的丫環,她是段氏的陪嫁丫環。能留到今日,可見其主仆情份的确是非同一般的。不過,林永裳也深知,這樣面兒上看着忠心的奴婢,往往事情多是壞在&ldo;忠心&rdo;的人身上。而且,林永裳請了徐盈玉一道旁聽。不為别的,徐盈玉是個女人,對于内宅的事,徐盈玉的敏感度要比他們這些大男人高的多。林永裳貌似漫不經心的開口,&ldo;記得出事那日,段氏身穿麻衣。段氏出身書香世族,又嫁進書香世族,想來也是養尊處優的,身上怎會穿用麻布衣裳。&rdo;蘭蕙年紀已不小,仍是姑娘頭飾,鴉翅青的發上隻簪了一隻素銀钗,臉色消瘦,形容憔悴。聽到林永裳有問,蘭蕙畢恭畢敬的答道,&ldo;回大人的話,姑娘,錢家規矩既是如此。錢家守節的節婦,均是日日自己紡線織布,佛前念經,自做衣衫。且绫羅綢緞一概不用,麻衣加身。&rdo;林永裳看向徐盈玉,&ldo;竟有這種規矩?&rdo;他再有本事,也沒見識過節婦的生活。徐盈玉亦不能信,問道,&ldo;倩姐姐當初何等雅緻之人,雖東西不必華貴奢侈,卻也是件件精細。莫非守了寡不算,還要這樣折磨自己不成?&rdo;蘭蕙眼圈微紅,并不說話。徐盈玉看向蘭蕙,&ldo;我自幼便與你們姑娘認得,你也是知道的。有什麼話,隻管說。如今你是在總督府,且你家姑娘性命無憂。&rdo;蘭蕙眼中靜靜的兩行淚滾下,低泣道,&ldo;徐姑娘,奴婢本是下賤之人,有些話,并不該奴婢說的。說了,就失了本份。可奴婢是伴着我家姑娘長大,徐姑娘,您發發善心救救我家姑娘吧。姑娘對姑爺有情份,自願守節,原是想着将來過繼一子,日後姑爺墳前也有個燒紙供奉的人哪。&rdo;&ldo;可是,奴婢們随着姑娘來到本家,再無人提及此事,還要姑娘日日紡紗織布,身邊多少丫環婆子,倒不是來伺候的,反是來看管我們的。&rdo;蘭蕙雙手捂着臉,又是一通哭,良久方道,&ldo;我們連院門都出不得去,錢家的人,兩眼一摸黑,除了院裡安排的嬷嬷丫環,誰都不認得呀。就是想送個信兒,都沒處送去。&rdo;&ldo;奴婢想着姑娘這樣有情義,連朝廷都要嘉獎的。&rdo;蘭蕙小聲泣道,&ldo;可是,奴婢不知道做節婦這樣的艱難。奴婢說句不逆不道的話,若是知道來錢家是這樣的日子,奴婢就是拼了命也不能叫姑娘來受這樣的活罪呢。&rdo;林永裳隻覺得段氏實在慘淡了些,隻是一歎。徐盈玉卻默默的掉下淚來,趕緊拿帕子拭了去,溫聲問道,&ldo;你都這個年歲了,怎麼還沒嫁人呢?&rdo;蘭蕙哽咽道,&ldo;姑娘早就想将奴婢配了人的,隻是錢家說沒這規矩。姑娘是節婦,奴婢是姑娘身邊伺候的,哪個能穿紅挂綠的呢。奴婢也不放心姑娘,索性就守着姑娘吧。&rdo;林永裳又召來其餘的幾個嬷嬷丫環問話。徐盈玉的眼睛落在這幾人身上,見嬷嬷丫環皆是粗壯極有氣力之人,心中對錢家暗暗厭惡起來。哪怕徐家與錢家關系再為親近,徐盈玉仍忍不住皺眉道,&ldo;錢府書香世家,怎麼派你們這樣的粗鄙的人去伺候少奶奶呢?&rdo;有一嬷嬷自覺精明,忙道,&ldo;奴婢們不過是在少奶奶的院子裡做些粗活兒,搬搬擡擡,摔摔打打的事兒,沒有力氣是不成的。因奴婢們粗鄙,等閑不敢近少奶奶的身。&rdo;&ldo;哦。那你們誰是近身伺候你們少奶奶的?&rdo;這嬷嬷再次開口,&ldo;蘭蕙姑娘是少奶奶的陪嫁丫頭,少奶奶隻與她親近。&rdo;徐盈玉故意問道,&ldo;你們少奶奶那樣金貴的人,一個人伺候怎麼能夠呢?&rdo;&ldo;奴婢不敢說謊,的确少奶奶隻與蘭蕙姑娘親近的。奴婢們粗鄙不堪,說話也不中聽,隻管在院裡做粗活兒,連少奶奶的屋子都不敢進一步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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