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快說快說。&rdo;明湛厚着臉皮撒嬌。阮鴻飛笑笑,喝了半盅茶,轉手将茶盅放在幾上,摟着明湛的肩道,&ldo;這也不難,貞潔牌坊一事,先前雖然在朝中有所議論,畢竟沒有這樣激烈。但是你主政的傾向,已經由吳婉與南豐伯府的官司上展現出來了。後來,有人建議給節婦鐘氏頒貞潔牌坊,你直接拒絕,又在報刊上大做文章。&rdo;&ldo;雖然件件都是小事,你的心思已不難猜度。&rdo;阮鴻飛道,&ldo;鹽課改制,建天津港,這些是朝廷建設的問題,雖有一定的難度,大不了有條件做,沒條件不做。對于天下百姓而言,他們現在不能完全的體會到這兩件事帶給他們的好處。對于帝都,先前鹽課未改,海禁不開,朝廷也沒倒。可是,貞潔牌坊一事,卻是直接打擊了數百年的人文倫理觀。&rdo;&ldo;鹽課改制,天津港,你得罪的隻是一部分人的利益。譬如鹽商,譬如世族,雖然他們也代表了一定的勢力,可是這處勢力是斷然無法與朝廷皇家相提并論的。&rdo;阮鴻飛歎,&ldo;貞潔牌坊卻不一樣。幾百年來,男人受的教育是&lso;男尊女卑&rso;,一個男人有幾數個女人,這叫風流。一個女人若有幾數個男人,這叫淫|蕩。這種倫理,并不是說誰對誰錯,隻是一種觀念,幾百年了,大家都遵守的是這樣的規矩,早已深入人心,刻入每個人的骨頭裡。你忽然之間把規矩改了,天下人能不能适應?&rdo;&ldo;再者,從女人的角度說起,女人哪,自幼學的是&lso;三從四德&rso;。在她們看來,做節婦是應該的。做的好了,朝廷賞面牌坊,更是無比榮耀的事。&rdo;阮鴻飛看着明湛的眼睛道,&ldo;這種榮耀不僅僅是節婦自身的,更是夫家娘家的榮耀。兩個家族皆會以此為榮。你忽然說,不必女子守節,寡婦改嫁,還有銀子拿。這讓女人數百年的守節成為一大笑話!讓那些因婦人守節而聞名的家族情何以堪!就是在女人本身,女人多少年受的教育完全逆轉,她們,也不一定會領你的情。&rdo;明湛撅了撅嘴,&ldo;我這不是費力不讨好兒麼。&rdo;&ldo;你本來就是費力不讨好兒。&rdo;&ldo;那你怎麼不早跟我說?&rdo;自個兒沒本事,還怨别人。阮鴻飛唾棄的問,&ldo;我說了,你會聽麼?&rdo;明湛無恥還是有下限的,他搖了搖頭,&ldo;不會。&rdo;明湛用淚水沖刷過的微涼的臉蹭了蹭阮鴻飛的臉,他輕聲道,&ldo;飛飛,你說到了咱們這個地位,還缺什麼呢?我隻是想讓國家變得更好一些,讓他們能過活的更容易一些。連聖人都說,食色,性也。青春年少,就會有情欲的需求。還有女人,你看其實許多女人并非不能幹,隻是男人不給她們這樣的機會。我并不是偏心女人,現在農村還好一些,女人也要下地做活。可是在城裡,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麼多女人困在内宅裡勾心鬥角,到底也鬥不出什麼。如果能讓女人将這種心思放到正經事情上,國家能做工的人起碼要多出三分之一來。這不僅是對女人本身,就是對國家而言,也有莫大的好處。再者,女人的視眼寬闊了,對于教養下一代,也是有利無弊。我既然做了皇帝,哪怕不會成功,也想試一試。&rdo;阮鴻飛歎道,&ldo;既如此,你就得明白,你想改變的是數百年的一種倫理道德觀。莫非僅憑你報刊上寫兩句肉麻兮兮的話,捧幾個婦人出來做事,人們對于女人的看法就能改變嗎?就是女人對于女人自己地位的定義,也需要時間讓她們接受的。&rdo;&ldo;所以說,現在有人反對你,有人給你設套兒讓你鑽什麼的。&rdo;阮鴻飛下個結論,&ldo;簡直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了。有什麼好傷心的?你敢做這個事兒,就得做好打一場硬仗的準備。&rdo;&ldo;做皇帝,哪有這麼容易的?莫非你還真當皇帝就一呼百應心想事成麼?&rdo;阮鴻飛笑,&ldo;就是做神仙,怕也沒有那樣自在。&rdo;明湛聽阮鴻飛說了一通,心裡好受多了,扳着阮鴻飛的肩笑,&ldo;你見過神仙嗎?就說這樣的大話。&rdo;阮鴻飛哈哈一笑,單指挑過明湛的下巴,調戲道,&ldo;胖,沒聽過那句話麼,隻羨鴛鴦不羨仙。咱倆這對鴛鴦都不自在,何況是神仙呢。&rdo;明小胖聽到這樣的甜言蜜語,頓時精神抖擻,撚出一蘭花指,對着阮鴻飛一甩,挑個媚眼,&ldo;讨厭啦。&rdo;阮鴻飛險些吐一地。明湛嘎嘎怪笑,撲倒他,親之,香之,吻之,咬之。明湛打疊起精神。阮鴻飛親自看好的趙青怡這人,且明湛的賜婚聖旨已經下了,天下也不是沒有将聖旨收回的道理。隻是明湛這剛剛登基,哪個好将聖旨貿然收回呢。明湛為了表示對這件案子的關切,派了大理寺卿杜如方與右都禦史親自查審趙家與紀家婚姻案件。若查明屬實,你趙家這就是騙婚。老子都問你了,你到底有沒有結婚,有沒有訂婚?你搖了頭,老子才賜婚的啊。哈,如今聖旨也頒了,婚事馬上要辦了,這又暴出前婚事件,還因此死了人。若非實在騎虎難下,明湛真想把趙家一家子抽到東海去喂魚!其實不僅明湛氣的夠嗆,就是趙家,也因為此奏章惶恐不安至極。先前明湛那是啥态度,完全是對親家的親切。自從此奏章事件一出,趙家幾次遞牌子想禦前分辯一二,明湛卻根本不想再見他們。遠在公主府的阮嘉睿都漸漸消瘦下去,明豔勸她,&ldo;你這是怎麼了?雖說趙家出了事,咱這還沒嫁呢。到底不與你相幹,你怎麼倒一副愁容呢。莫不是真對趙家上了心?&rdo;&ldo;殿下。&rdo;阮嘉睿愁眉不展,說道,&ldo;殿下,我并不是這個意思。陛下好意為我賜婚,趙家卻出了這樣的事。我生就命薄,無父無母之人,若非陛下有意憐惜,定不知要輾轉飄零到何處呢?更不要說還能有一門親事?&rdo;對于皇家,阮嘉睿極是感激。&ldo;隻是我婚事上這樣坎坷,若是非多的人定要說我命硬,克父克母不說,如今剛剛訂婚,趙家就出事,會不會克夫呢?&rdo;阮嘉睿遲疑的問。她年紀尚輕,再如何沉靜成熟也無法與四個孩子的母親明豔相比。明豔失笑,&ldo;這又是哪裡來的糊塗心思?&rdo;&ldo;你想想,因皇上要給你指婚才挑中了趙青怡,若非狀元探花早有妻室,且年紀不相宜,怕還輪不到趙家。&rdo;明豔笑道,&ldo;若能娶了你,趙家不知積了多少輩子的福氣呢。他們焉敢有他意?若是有,就是大不敬。&rdo;明豔溫聲道,&ldo;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你是皇上指婚,嫁妝并不寒薄,縱使無父無母,你在我這裡住了這許久,我喜歡你這懂事的脾氣,你隻管把我當成親姐姐一樣就行了。日後,在婆家若有不順心之處,隻管回來與我說,我定會給你讨個公道的。&rdo;&ldo;皇上,對女孩兒向來極好的。&rdo;明豔眉毛一挑,帶出幾分傲氣,&ldo;如今是趙家出了醜事,與你無幹。雖然過了小訂,若這門親事實在做不得,皇上也不會讓你嫁的。朝廷裡多少青年才俊,哪個就挑不出比趙青怡強的來呢?&rdo;&ldo;你看徐相家的姑娘,嫁錯了人,和離回家,日子照樣過的不錯。&rdo;明豔笑着拍拍阮嘉睿的手,&ldo;何況你還沒嫁呢,有何可擔心的呢。&rdo;&ldo;說起來,當年我也是太上皇指婚給福昌姑娘家的公子的。&rdo;明豔歎道,&ldo;無奈沒此緣份,隻得作罷。這緣份哪,該到哪兒,是有一定的命數的。不是你的,勉強也勉強不得。若是你的,不論怎麼波折坎坷,到底還是你的。&rdo;阮嘉睿心下漸安,明豔度其顔色,笑道,&ldo;你想的太多了,皇上肯為你指婚。隻要是明白人家兒,就能知道娶了你善待你的好處呢。&rdo;如今,明湛對于驸馬一族頗多看中,能用的人,他都給你機會。再有,明湛取消的公主府的宣召制度,驸馬的境遇較以前,不可山日而語。所以,雖然娶貴女可能在納小上有些限制,不過真能讓你少奮鬥二十年,所以現在朝中均以能迎娶貴女為美。隻是,适齡的公主郡主的都嫁了,宮裡四公主五公都在稚齡,尚不能論親。阮嘉睿雖然身世不明,可是,能讓皇上太後關注的婚事,可見此女的确有些來曆。在人們心中,阮嘉睿雖不是正牌子的貴女,也算個隐形小貴女了。趙家正是惶恐之時,自然也想到了阮嘉睿。趙青怡對與紀家說親的事是毫不知情,難免得問父母一句。趙太太無奈歎道,&ldo;你這個年紀,家裡豈能不為你張羅婚事呢。可是後來就聽到皇上賜婚的消息,這豈不是天大的恩典麼?有聖命在先,咱家能怎麼辦呢?&rdo;趙青怡心驚肉跳,追問,&ldo;母親,咱家真的迎紀氏女過門兒了!&rdo;&ldo;你又不在家,就,就讓你三弟代迎的。&rdo;趙太太面露難色,&ldo;我的兒,家裡是真不知道皇上賜婚的事兒,想着這麼千裡迢迢的,也不必紀家送女到帝都成親,豈不省事麼?可是後來皇上賜婚,就是先迎了紀氏入門兒又能怎樣?難道讓皇家賜婚的貴女做小麼?這都是天意啊,我就跟她說,這咱再怎麼争能争過皇家嗎?她不願做小也得做小啊!誰知道她這個倔強的脾氣,就,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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