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明天送去就是。&rdo;沈拙言是一千個放心,摟住吳婉的腰,色眯眯地直笑,&ldo;咱們趕緊為閨女加把勁兒吧。&rdo;吳婉簡直好氣又好笑,柔聲道,&ldo;讓兒還小,大些就懂事了,也就不粘我了。&rdo;&ldo;懂事不懂事的,我是怕那小子耽誤了咱家閨女。&rdo;與這個年代普遍重男輕女的思想不同,兒子夠用就行了,他還是更偏愛女兒些。林永裳見着沈讓直接在肚子裡把沈拙言翻來覆去的罵了三千六百回。其實小孩子天生就會看人臉色,沒見到親爹親娘,沈讓正要哭上一哭呢,就見林永裳陰恻恻的笑,&ldo;敢嚎一聲,我就把你煮煮吃了。&rdo;沈讓吓個半死,張張嘴,沒敢嚎,垂下小腦袋,蔫兒了。且,直至沈讓稍大,他才明白自己的舅爺其實不會煮小孩兒吃,他實在是白白擔驚受怕了多年。此乃後話,暫且不提。林永裳正琢磨着怎麼着能見徐盈玉一面兒,就算見不到人,打聽打聽徐盈玉的近況也好。林永裳行事,向來有計劃。他絕不會直愣愣的上門,反是先派了自己的書僮樂水出去,樂水與徐盈玉的貼身侍女荷花交情好,倆人眉來眼去有些時候了。不過,主子們的好事不辦,他們也得忍着。忍來忍去,到了今日,樂水竟成了林永裳打探徐府最好的間諜。荷花對徐盈玉向來忠心,見到樂水,一時倒不知該如何面對。樂水是打林永裳身邊兒出來的,天天守着林大人,自然也學了幾分林大人的奸滑,樂水極有禮數,拳拳誠意,&ldo;荷花,我家大人有難言的苦衷。剛從大獄裡出來就過來,想着跟徐大人解釋一二,就怕徐大人還在氣頭兒上,這才命我來找你。你放心,大人隻是關心徐大人的身體,絕不會強求你做不情願的事。&rdo;&ldo;我家大人與你家大人之間的事,咱們做貼身奴才的都清楚,何況小主子誕生在即。若是兩位大人能破鏡重圓,百年好合,也是咱們做奴才的忠心哪。&rdo;樂水這話說的多漂亮。荷花能在徐盈玉身邊服侍,自然也不是笨人。哪怕樂水說的天花亂墜,她也不可能背主,遂道,&ldo;這都是主子們的事兒,哪裡有咱們置喙的規矩。你也不必問我,我看姑娘對你家大人是死了心的。&rdo;&ldo;荷花,縱使主子們的事沒咱們說話的餘地,你就不想想咱倆的事麼?&rdo;樂水無法,隻得使出美男計。荷花微微一笑,半挑眉梢,&ldo;怪不得先前姑娘說,林大人一定會派你出來打探消息,果然不錯。行了,見也見了,我就回了,以後也不必再見。&rdo;徐盈玉的原話是,&ldo;賤人身邊兒出來的,能有什麼好東西。說不得還要找樂水向你打聽呢,該怎麼辦,你心裡有個數兒。&rdo;徐盈玉把功課做在前面,荷花本身也覺得林永裳不地道,哪裡會給樂水好臉色看。樂水回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林永裳道,&ldo;明兒你去告訴荷花,隻管讓盈玉安心養胎,孩子的話,我不會與她争的。&rdo;就是樂水聽這話也覺得不大入耳,提醒自家大人道,&ldo;大人,您這話說的。奴才瞧着,人家徐姑娘根本就沒打算把孩子給您呢。這話要傳過去,徐姑娘指不定對您印象更差了。&rdo;&ldo;隻管照我說的去做。&rdo;林永裳真不怕徐盈玉惱恨于他,他擔心的是徐盈玉視他為路人,情斷義絕。依着林永裳的厚臉皮,既然一時半會兒的哄不回徐盈玉,就暫且賴着,反正徐盈玉肚子裡有他的孩子,再怎麼着他也是孩子的爹。愚公尚且能移山,他這樣守着,總有一日守得雲開見月明呢。林永裳此舉,把老徐家人氣個半死。這年頭兒,不怕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臉的。人家林永裳就守在他家别院附近,林永裳自己的宅子,徐家就打算為徐盈玉出頭兒,這事兒也絕難說得出口。徐叁不得已下帖子請林永裳過府一叙。林永裳受寵若驚,帶足禮品,禮數齊全。徐叁見他就沒好氣,直接問,&ldo;你是想逼死盈玉,是吧?&rdo;&ldo;若盈玉有個好歹,我定當生死相随。&rdo;林永裳沉聲道。&ldo;行了,少說這些口是心非的話。&rdo;徐叁根本不吃林永裳這一套,&ldo;你死了這條心吧,盈玉絕不會嫁給你。至于她肚子裡的孩子,那也是徐家的孩子,跟你沒半點關系。&rdo;林永裳默默表示對此觀點持反對意見,若是徐盈玉一個人,難道能生出孩子來?不過,嶽父大人心情不好,林永裳沒較這個真兒,他退一步,無恥道,&ldo;當初嶽父大人對我說,三年之内我若能為範家翻案,便會将盈玉許配給我。&rdo;&ldo;林永裳,你少跟我說這些話。你扪心自問,徐家如何待你,你又是如何回報盈玉的。&rdo;徐叁冷聲道,&ldo;你令她未婚先孕。荷花對我說,盈玉在回帝都前兩個月停了藥,但是,那會兒她卻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林永裳,别告訴我說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事事算計,是算的太過了!我絕不會把女兒嫁給你這種人!&rdo;&ldo;既然嶽父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相瞞。&rdo;林永裳并不狡辯,反是實言相告,&ldo;其實除了一開始,後面她喝的根本不是避子湯,而是我命人換的養身的湯藥。早在陛下讓我做江南總督時,我就知道,機會來了。不過,縱使有天大功勳,我先前改名易姓,的确有欺君之嫌,何況我還要為家族翻案。之所以換了盈玉的藥,的确是想她能早些受孕,畢竟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當然,我還有别的顧慮。以前我是想着翻案之後,堂堂正正的迎娶她。可是,離的越近,相處越久,我就越喜歡她。甚至到了,我縱使死了,也不想盈玉嫁給别人。所以,我迫不及待的希望她懷孕。然後,我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成婚,她就會對我不離不棄。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直到她回帝都前,我都不知道她已經有了身孕。&rdo;&ldo;嶽父說的對,我背棄了對嶽父的承諾,行小人之事,事事算計,可這都是為了得到盈玉。&rdo;林永裳苦笑,&ldo;或許嶽父惱我不信任盈玉,這樣的大事,先前竟不露半絲口風,完全當她是外人。&rdo;&ldo;當年,家祖父入獄,自知必死。範家老少下獄流放,範家出身西北世族,嫡支尚存。結果不論是往日知交,還是嫡支族人,無一援手。我家中叔伯兄弟姐妹,死的死,散的散,我能從流放途中逃出去,是父親和叔叔用性命換來的機會。&rdo;林永裳容色淡淡,事隔多年,眼神中仍流露出淺淺的悲傷,&ldo;為官十幾年,方有機會報仇血恨。别說盈玉,就是拙言,我也未透露過半字。這件事,隻有我自己知道。&rdo;徐叁完全理解不了林永裳對家族的執念,歎道,&ldo;先前陛下已經赦免了範家之罪,你嫡母都回了帝都,還要怎麼着?&rdo;&ldo;什麼叫赦免?範家根本無罪。&rdo;林永裳冷聲道,&ldo;赦免了範家,那些陷害範家的人呢?難道就任他們高官厚祿富貴尊榮一世。我每想到當年家人受的罪吃的苦,就恨不能讓他們個個嘗遍。&rdo;徐叁輕歎,&ldo;你的理由都說過了,我表示理解。但是,你和盈玉的事,自此不必提了。永裳,你做官是把好手兒,我也承認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不過,你不适合盈玉,你給不了她要的日子。叫你過來,我是想跟你說一聲,不要再打擾盈玉了。&rdo;&ldo;嶽父的吩咐,我不敢不聽。&rdo;林永裳再退一步,卻是不肯放棄,道,&ldo;有句話說的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縱使滿腹心機,這一世唯一愛的女人也隻有盈玉一個。我把話撂下,這一生,我非盈玉不娶。&rdo;林永裳依禮告退,徐叁又有些動搖。徐盈玉早摸透了林永裳的脾氣,冷淡道,&ldo;好話又不要錢,要多少有多少。不必理會他。&rdo;林永裳是個神人,他參加秋闱,高中後,一鼓作氣拿下春闱。明湛看到林永裳的文章,笑對李平舟道,&ldo;林永裳不愧是二進貢院哪,熟門熟路的,這文章做的也好。&rdo;先前中過一回進士的人,這次若是落榜,牽扯的事兒太多了。故此,考官隻得将林永裳放在錄取名額中,且名次比照着上回,還不能太低。李平舟見皇帝陛下心情好,亦笑道,&ldo;永裳之才,名符其實。&rdo;&ldo;李相,你說這人也怪,林永裳費了血勁給老範家申冤昭血,連仁宗爺爺的面子都折進去了,怎麼他還不改姓兒啊。&rdo;明湛百思不得其解。&ldo;這個老臣倒是問過他,林永裳說養恩不可忘,故不願改姓。将來還要過繼一子予養父母名下,使得林家不斷宗嗣香火。&rdo;懂得感恩,李平舟對林永裳愈發滿意,隻是在心裡可惜女兒被明湛指了婚,否則把林永裳召為愛婿,也未為不可。明湛大手一筆,點了林永裳為探花兒,&ldo;估計這是大鳳朝曆史上最老的探花兒了。&rdo;林永裳穿着探花的禮服,風光無限的跨馬遊街時,徐盈玉正在痛苦生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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