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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頁(第1頁)

一家三口發了回愁便各自安歇。劉大舅回屋難免又跟劉大太太絮叨了幾句,劉大太太絞着錦被道,&ldo;來前全村的人都知道菊姐兒要嫁惜春的,萬一做不成親,叫女兒如何活呢?&rdo;又道,&ldo;我看着惜春長大,當初他娘親病了,我日日在床前服侍……&rdo;劉大太太這話是萬不敢當着唐惜春面兒說的,劉氏病了,劉家一家子每日隻盤算着如何妹代姐位。劉大舅不說話,劉大太太又道,&ldo;實在是,我也喜歡惜春那孩子。&rdo;那樣的氣派,那樣的相貌……唐盛有句話說的對,憑唐惜春的相貌,他如今又算個明白人,沒有哪個丈母娘不喜歡這樣的女婿。劉家急需找唐惜春回憶深情,唐惜春卻忙的很,第二日用過早飯便同唐惜夏去書院了。唐惜夏劉亮劉海坐車,唐惜春騎馬。唐惜夏十分羨慕,别别扭扭地打量他哥胯。下駿馬,不時說,&ldo;哥,你騎這馬可真威風!&rdo;一會兒又是,&ldo;哥,你今天實在太威風了!&rdo;就算唐惜春是個直腸子也聽出唐惜夏言下之意,笑道,&ldo;唐惜夏,有話直說,你再這麼拐彎抹角小心我拿鞭子抽你!&rdo;唐惜夏才不怕他哥的威脅,連忙央求,&ldo;哥,那你帶我一道騎馬成不成?&rdo;唐惜春便叫車停下,唐惜夏從車裡鑽出來,唐惜春拽他上馬,唐惜夏頓時美上天,他生性斯文,這還是生平頭一遭騎馬,隻覺視眼開闊,神清氣爽。待出了城,唐惜春帶他跑了一段,唐惜夏大叫,&ldo;啊啊‐‐啊‐‐&rdo;唐惜春一手勒着馬,問他,&ldo;你叫個屁啊!&rdo;唐惜夏小臉兒紅紅,結巴,&ldo;太,太,太……說不出來!哥,你再讓馬兒跑一跑!&rdo;&ldo;笨蛋!&rdo;唐惜春罵一句,帶着唐惜夏騎馬到書院。被唐惜春抱下馬後,唐惜夏臉依舊是紅的,央求道,&ldo;哥,你有空教我騎馬吧,以後我也騎馬上學。&rdo;&ldo;等你長得比馬高再說吧。&rdo;唐惜春并不是個有耐心的哥哥,不過,唐惜夏卻很聽他的,道,&ldo;我過年就差不多了。&rdo;唐惜春道,&ldo;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比你高半頭不止。&rdo;唐惜夏好脾氣地拍他哥馬屁,&ldo;要不說你怎麼是我哥呢。&rdo;這也有些道理。唐惜春受用的想。等了一會兒,家仆才驅着馬車趕到,劉海劉亮從車裡跳下,齊喚了聲,&ldo;大表哥。&rdo;唐惜春将馬交給家仆看管,對唐惜夏三個道,&ldo;你們去上學吧,我找山長有事。&rdo;從車廂裡背下大包東西徑自沿着綠蔭滿地的山路走了。劉海跟唐惜夏打聽,&ldo;惜夏,大表哥跟山長很熟嗎?&rdo;唐惜夏背着書包,替他大哥吹噓,道,&ldo;大哥是山長的得意門生。&rdo;劉海臉色慘不忍睹,哪怕現在爹娘叫他巴結大表哥,他也聽學裡同窗說過唐惜春彼時惡名。據說山長都給唐惜春氣暈過好幾次,最後山長以性命相威脅(唐惜春不退學,他就去跳崖),做知府的姑丈才答應把唐惜春接回家,以免他再禍害書院學子。這樣的人,竟然還對他姐挑三撿四,劉海從心裡不服。看唐惜春背着大包東西去找山長,還不知是為什麼事賠禮道歉呢。劉海心想。唐惜春到時,王師娘正在庭院澆花。已是山花爛漫的季節,王師娘家的庭院亦十分美麗。&ldo;喲,惜春?&rdo;王師娘滿面驚喜,握着花壺笑,&ldo;把東西擱屋裡去,茶在裡屋桌上,自己倒來喝。&rdo;唐惜春順手搬了張椅子出來,道,&ldo;師娘,要不要我幫你澆?&rdo;王師娘笑,&ldo;誠心幫忙就不會搬椅子出來了,你坐着吧。我這花兒嬌嫩的很,你不會打理。&rdo;唐惜春羨慕的感歎,&ldo;師娘,我每次見你,你都是樂呵呵的。&rdo;王師娘笑,&ldo;我哭的時候你沒看見。&rdo;&ldo;山長不好,還有吳夫子,總有一個能叫你笑的,師娘你完全不必擔心。&rdo;王師娘直笑,&ldo;你們山長是倔驢,吳算子是頭隻會哼唧着要東西吃的豬,我是苦中作樂。&rdo;澆完了花,王師娘又拿着把大花剪修剪枝葉。唐惜春歎口氣,問,&ldo;師娘,你有閨女沒有?&rdo;王師娘笑,&ldo;有閨女也不嫁給你。&rdo;唐惜春揚眉,毛遂自薦道,&ldo;嫁給我怎麼了?雖不是大富大貴,我并非三心二意的人,安安穩穩過日子,多好。&rdo;王師娘笑,&ldo;你這張臉,犯桃花劫,今年似有紅鸾之喜。&rdo;唐惜春一臉晦氣,&ldo;連師娘也知道了。&rdo;王師娘笑問,&ldo;這麼委屈?&rdo;唐惜春歎口氣,&ldo;委屈也談不上,我有什麼委屈的,就算娶個不喜歡的女人,以後納妾就是。我就是把她擺在家裡做泥胎,也沒人敢說我什麼。&rdo;&ldo;我娘親活着的時候,從沒有讓我受半點委屈。我就是奇怪,怎麼會有人甘心用自己的孩子換取富貴。&rdo;唐惜春道,&ldo;我其實隻是個一無是處的人,不過外頭長得好些,他們是看着我爹罷了。&rdo;王師娘笑,&ldo;一無是處的人可不會這樣說話。&rdo;将剪下的枝葉掃到簸箕裡,王師娘洗幹淨手,摸摸唐惜春的臉,唐惜春十分享受的蹭蹭,閉着眼睛問,&ldo;師娘,你說,怎麼想過個太平日子就這麼難呢。&rdo;王師娘抽出手敲他腦殼,笑罵,&ldo;你才幾歲,遇到針尖兒大點兒事就敢說日子艱難!當年我随你家山長來山上蓋學舍,他天天去蓋房子,我九個月肚子還要日日給他們燒飯,忽然腹痛,想喊人,身邊一人皆無,隻得把孩子生在竈台邊。&rdo;唐惜春唏噓佩服,道,&ldo;山長也不是故意的。&rdo;&ldo;男人都會這樣說。&rdo;王師娘道,&ldo;所以我發誓這輩子隻生一個孩子。可惜是個兒子,若我有女兒,說不定真會嫁給你。&rdo;唐惜春笑,&ldo;山長現在對你多好。&rdo;&ldo;理所當然的事,哪裡還用拿出來特地說。&rdo;王師娘道,&ldo;我洗衣燒飯打理家事生兒育兒,難道輕松?&rdo;王師娘笑,&ldo;你發愁的那些事根本不算事,令尊大人必然會給你一一解決清楚。&rdo;唐惜春眉毛輕挑,王師娘笑,&ldo;以前你每次在書院闖禍,你家山長必然回來與我感歎,唐大人慈父心腸,再給唐惜春一次機會吧。&rdo;丈夫是個耿直的人,能讓丈夫一次次的讓步,不僅僅是因為唐盛官職的原因。唐惜春偌厚的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喏喏道,&ldo;少不更事少不更事。&rdo;王師娘哈哈一笑,轉身到屋裡拿出茶點,唐惜春忙另搬一把竹椅請王師娘坐。王師娘道,&ldo;想必令慈與令嚴非常恩愛。&rdo;唐惜春歎道,&ldo;我娘親過逝後,老爹很是傷心,特意跟朝廷請了一年的假回鄉守孝。&rdo;情深義重的男人更讨女人的喜歡,王師娘不禁感歎,&ldo;不想唐大人竟這般深情。&rdo;不過,也不難想像。若非元配實在難忘,唐盛如何肯這般寵愛嫡長子。&ldo;令慈令嚴婚後恩愛,可知這樁親事結的好。&rdo;王師娘道,&ldo;惜春,婚姻就是這樣,人總要從裡面得到些什麼。如你父母的婚姻,令嚴收獲一個好妻子,令慈收獲一個好丈夫。及至你外家,令尊大人官運亨通,想來他們必有數不清的好處可拿,可見當初你外家慧眼識英,給女兒結得好親。&rdo;&ldo;如今你已長大,你父官居知府之位,這樣的好親事,唯能在你身上獲得,他們會打你的主意,人之常情。許多人想獲得富貴往往需數十年拼搏,就這樣還得看天時地利人和。如果嫁個女兒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為何不嫁?何況嫁是你這樣俊俏的少年,又不是什麼泥豬癞狗。其實,為了富貴,泥豬癞狗也照樣有人嫁。&rdo;王師娘世事通達。唐惜春道,&ldo;師娘,你還記得我拜師那一天,蜀平侯府來的那一撥沈家婆娘麼?&rdo;王師娘歎道,&ldo;得于斯者毀于斯。&rdo;唐惜春有些不大明白,王師娘已然微笑,&ldo;沈家老太爺為人慷慨,每年往書院捐資極多,我吃人嘴軟。&rdo;唐惜春翻個白眼,&ldo;以後我發了大财也捐助書院。&rdo;&ldo;歡迎歡迎。&rdo;王師娘笑,&ldo;不必你發财,跟令尊大人說一聲就成。&rdo;唐惜春便是傻瓜也明白,道,&ldo;師娘,之前我爹也沒少資助書院吧。&rdo;修橋鋪路,興民建學都是知府之責。王師娘笑的猶為開心,&ldo;去年咱們書院新落成的一排校舍俱是托惜春你的福。後來你們山長死活要攆你走,我可惜良久。&rdo;&ldo;太壞了太壞了。&rdo;唐惜春跳腳,抓住王師娘的手,打她掌心一記,道,&ldo;以後不許這麼說。&rdo;竟然拿他當肥羊。王師娘抽回手,罵他,&ldo;唐惜春,你給我莊重一些。&rdo;唐惜春道,&ldo;山長連吳先生的醋都吃,天底下哪有山長不吃的醋,你再嘲笑我,等他回來我立刻抱着你親一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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