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洞箫聲響起的時候,氏大宅中的黑暗與寒風一同褪去。
混雜着鮮血的寒霜盡數消融。
門窗、牆壁、走廊、家具……一切都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這時顧旭擡起頭,現遮擋天穹的雲翳也也消失了,露出渺遠的夜空和璀璨的星河。
借着蒼白色的星光,顧旭大緻看清了“素雪苑”屋内的陳設。
其窗邊設有桌案,桌上擺放着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牆邊的書架上更是擺滿陳舊的書籍。
窗上挂着青碧輕紗。
隔着輕紗,隐約能窺見水塘和九曲石橋。
不見富麗堂皇,隻有書香質樸、清幽雅緻。
“不愧是‘素雪仙子’的住所,”顧旭在心頭評價道,“倘若是在荷花盛開的夏季,這裡看上去恐怕就跟仙境一樣。”
然而,在這間屋子裡,他卻并沒有找到“驚鴻筆”器靈的身影。
“那個小女孩說過,她會在目的地等我們,”顧旭默默心想,“難不成我們需要達到某種條件後,她才會現身?
“或者,藏在這間屋子裡的,并不是器靈,而是‘驚鴻筆’的本體?”
他心裡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随後他走進屋子,開始尋找線索。
他的目光先落在牆壁上的一張肖像畫上——那是一張線條細膩、色彩柔美的工筆畫,畫的是一個衣着樸素、笑容溫婉的女子。
因為顧旭早已把所有跟青州氏有關的資料牢記于心,所以他很輕松就認出,這個女子正是桓的侍妾、詩遙的生母。
顧旭記得資料裡提到過,詩遙在母親死後,一直沉靜少言、郁郁寡歡;而在這間屋子裡,她又把母親的肖像挂在如此顯眼的位置。
“看來這位家小姐與母親的感情非常深厚啊!”
接着,顧旭走到木制的書桌旁邊。
在這張滿是灰塵的桌上,有一張泛黃的宣紙,紙上用秀氣的簪花小楷寫着半《清平樂》。
其内容如下:
“寒雨初霁,黃花碎滿地。
“芳菲散盡殘照裡,不複舊時旖旎。”
隻有上阙,沒有下阕。
而且最後幾個字寫得有些潦草——似乎那位作者寫到一半,就被人強行打斷了一樣。
當顧旭讀完這半《清平樂》時,隻覺得一股悲涼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看到了當年青州氏大廈傾倒時的畫面。
如果說“悲劇”就是把美好撕碎了給人看,那麼這半詞無疑很符合所謂的悲劇美感,也很符合詩遙“憂郁的婉約派詩人”人設。
“‘驚鴻筆’器靈設下的第三個考驗,會不會是讓我把這詞補全?”顧旭微微眯起眼睛,如是猜測,“按照那支筆的文藝青年脾性,倒确實可能提出這樣要求。”
隻不過,顧旭腦子裡雖然裝着無數優秀詩詞,但是補全别人的作品,對他來說難度可不小。
“這簡直就是在為難文抄公。”他心裡吐槽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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