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琅按例入宮向姝妃請安,自然也要向父王請安。
姝妃覺得肖言琅今日有些奇怪。
她們母子并無太多話好說,這些年也早沒有了母慈子孝。肖言琅請過安,宮女奉上茶,待姝妃遣走一衆宮人,她二人再幾句寒喧,按以往,肖言琅就該請辭了。但今日,肖言琅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不說話,隻端茶來喝。
竟将一盞茶喝完。
姝妃狐疑之間,親自端起桌上,之前宮人給她準備的茶壺,給肖言琅添滿茶盞。
肖言琅竟回了他一句,“謝過母親。”
姝妃愣了一下,又想及前些日子同樣讓她怔愣疑惑的“一個月”,問道,“琅兒,你可是有什麼事?”
肖言琅喝了一口姝妃給他添的“茶”。
清水。
肖言琅疑惑道,“母親不是孕期,怎也不喝茶了?”
姝妃心中一驚,此事瞞得緊,阖宮上下僅采衣與太醫院中她的心腹知曉,這二人不可能說走嘴。于是她笑,“你還是孕期不宜飲茶?本宮是因近日舌苦喉澀,又夜不安寐,太醫囑咐少喝些茶。”
肖言琅并不戳穿,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說,“今晨入宮請安,撞見一個鬼鬼祟祟的宮人往宮門來。兒臣一時興起攔了那宮人,管了閑事,才知道那宮人是将宮裡的茶拿出去變賣銀錢。說是德妃娘娘有孕,不喝茶了。”
姝妃神色驟然一變。
肖言琅看在眼裡,繼續說,“本王從未聽說後宮哪位娘娘有喜,那宮人膽小,被行遠随口一吓就交代說,德妃怕遭人暗害,便瞞着有孕的事,連父王都不知曉。這茶呢,每日也就偷一點兒,才未叫人發現。”
說完這些,姝妃的神色早已收斂如常。肖言琅掃了眼香篆,在姝妃宮裡耗的時辰差不多了。方才所說的,足夠他這位母親好好思慮一番。
于是,肖言琅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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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姝妃宮裡硬拖了這些時辰,肖言琅至扶光閣向父王請安的時辰自然就晚了。
習慣這種東西,自己有,也會因此給旁人潛移默化。
皇上也覺得他比平日晚,便随口問了問,“又是飲酒好樂誤了晨起的時辰?”
請安的時辰是習慣,肖言琅飲酒作樂耽擱時辰也是這三年來布下的“劣習”。
肖言琅回禀道,“兒臣是在姝妃娘娘宮中,聽娘娘說了後宮的事,才多坐了些時候。”
皇上果然有些不悅,“婦人嘴碎。”
肖言琅趕忙起身解釋道,“父王息怒,娘娘隻是同兒臣說宮裡幾位娘娘有了身孕,并未說其他事。”
後宮的腌臜事曆來不少,肖言琅最後半句,實在此地無銀三百兩,當然無法讓皇上“息怒”,但說到幾位娘娘有了身孕,皇上還是有了些笑容。
皇上說,“趙淑儀和楊貴嫔前後有了身孕,後宮已許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
肖言琅裝作疑惑不解,脫口就說,“不是還有德妃娘娘嗎?”
這下,換作了皇上驚訝,“德妃也有了身孕?”
肖言琅眨巴眨巴眼,稍有些磕巴地說,“父、父王不知?”而後就像驚覺自己說錯話般,忙道,“想是德妃娘娘想給父王一個驚喜,故而……”
皇上笑了笑,“未必是想給朕一個驚喜。”
宮裡的孩子難生養,先帝在位時他就見識過。後宮算計胎兒與幼子,前朝兄弟争鬥,手足傾軋,是哪朝哪代都無法避免的事。他更不會狂妄地認為在他的朝代一切會有不同,後宮真如表面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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