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自己将問題記在句子後面,然後将本子合起來,有機會再翻開他就想想,沒機會忘了也就忘了。
早讀的積極性通常都維持不了多久,班主任黃老師一離開,教室裡的聲浪就直線下跌,最後逐漸擴張成了大面積的交頭接耳。
有的在嘀咕學校門口河裡的野菱角還不是很甜,有的在借數學作業,有的更加不務正業,直接跳過了升學開始在為暑假做任務列表。
路榮行本來就不愛講小話,這個早晨沒有張一葉,他就單手立着課本做僞裝,靠在牆上打瞌睡。
昨晚他的蚊帳裡有隻蚊子,嗡了半宿,開燈死也找不着,一關燈它就拉警報,嗡得他幾乎沒怎麼睡。
然而教室裡太吵,路榮行人沒睡着,耳朵倒是從後座的李怡婷和她同桌王寇的熱議裡聽見“學生”、“好狠”、“殺人”之類的字眼。
最近校園裡流行撕偵探小說分批次傳看,他以為這兩人在讨論小說,也就沒細聽,有些困頓地打了個哈欠繼續努力催眠。
北京時間七點二十八,距離打鈴還有十二分鐘的時候,張一葉終于在早餐的強大召喚之下,貓着腰越過講台,氣喘籲籲地沖到了座位上。
他摘掉書包塞進桌子裡,然後往桌上一趴,用肘子捅一看就是在假讀書的路榮行,勻着氣息奢望道:“醒醒,班主任早上沒來吧?”
路榮行醞釀了半節課,隻憋出了一個哈欠,他用書本擋着嘴,打完之後說:“沒來二十遍。”
隻來一遍就足夠讓張一葉頭疼了,他垂死掙紮道:“他沒發現我沒來吧?”
路榮行用手比了下張一葉坐起來的高度說:“作為一個這麼高大威猛的靓仔,你覺得可能嗎?”
那個不寫實的形象描述是張一葉自己封的,他每次這麼說都覺得是實至名歸,但是從路榮行嘴裡說出來,怎麼聽都有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張一葉笑着“草”了一聲,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抵到後座的桌子上,弓着脊背在桌子腔裡掏書包:“發現了就發現了吧,反正老黃就算叫破了嗓子,我爸也不會來的。”
他爸是市分局的刑警,忙得像個隐形的人,媽媽在外面打工,家裡剩他和一個聾子爺爺,老師對張一葉的前途相當的擔憂,一直苦于沒有溝通的對象。
路榮行看見他從包裡摸出了一袋動物餅幹,撕開塑封往自己這邊湊了一下,路榮行搖了下頭,勸道:“老叫家長你不煩哪?你早一點起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高大的代價就是一天到晚都餓得慌,張一葉貓在桌上往嘴裡塞了一把根本看不出來是狗還是熊的小餅幹,含糊不清地說:“诶起不來起不來!”
他的床頭,加上路榮行今年送的生日禮物,一共擺了四個鬧鐘,四個一起響他照樣鼾聲如雷,張一葉覺得這是天意,讓他做一片綠葉,也就不強求自己奮發向上了。
路榮行看他一副甘為爛泥的樣子,立刻就住嘴了,因為他自己也挺不上進的。
他長了一張學霸的臉,但是數學實在不好,輔導書買得勤快做得卻少,路榮行沒興趣做不下去,還特别擅長放過自己,以至于每學期結束以後,課外資料都一本新過一本。
路榮行覺得丢了可惜,經常會叫關捷過來選。
關捷懷着一顆感恩的心,求他把這些書都藏好,免得李愛黎過來搓麻将的時候不小心看見了,一股腦全都抱回了家,那他要寫死。
作者有話要說:[1]--出自《你一定會聽見的》by桂文亞
心大成叫花是我老家的一句方言,大意是說這人怎麼都行,沒警覺心、不長記性,出門被偷成乞丐了可能都不自知,好吧說難聽點,就是有點傻,不精明。(捷仔對不起)
坐在張一葉旁邊上早讀的最大收獲就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不入耳。
因為滿耳朵都是“咔嚓咔嚓咔嚓”和“咕咚”的循環音效。
張一葉将課堂紀律當廁紙,吃了幹的喝稀的,做賊一樣忙得不亦樂乎。
他後座的王寇有話問他,正好抓住這把柄,擡腿蹬了他闆凳一腳,上身趴在桌上往前湊着說:“張一葉,轉過來,有事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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